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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即将离去(36)

“江松雨,你杀掉我算了……”南烈的脸垂得很低,几乎要埋进自己的睡衣V领里。

“阿烈,”她柔声叫他,放下指甲钳,托起他的脸,“这点事我愿意为家人做——不论是哪一种意义上的家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不会害怕、嫌弃你的肢体,你也不要抗拒我的接触,好吗?”

南烈没有再提出反对。松雨托起他的脚,为他修剪了全部的趾甲。

他的脚内翻得厉害,脚踝很僵硬,早些年手术的成果几乎已经殆尽。

她无意识地轻叹了口气,南烈却敏感地听到了,绷着脸说了一句:“你快去洗手吧。”

她知他容易多心,却也觉得自己一霎那间对他的惋惜感到多余又好笑,嘴上只道:“用你说?手是当然要洗的,我给自己剪完也要洗啊。哦——”她装腔作势拖长了音,“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怕我不洗手就对你东摸西摸,你嫌我不讲卫生对不对?”

“别胡说,快去。”南烈简短地说,面色却有几分松弛下来。

“遵命。”她将剪下来的指甲用纸包好扔进废纸篓,出去洗手了。

“别进来了,让我一个人呆会,你回房间睡。”南烈道。

她没听他的,仍是回了画室。只见南烈再次拿起了画笔画画。画到细节处,会同时用嘴唇咬住笔的后端控制方向和力道。她不是第一次见,因此也不觉得诧异。

过了二十来分钟,他还在画,她忍不住道:“你该休息了!别说你心脏不好,谁成天熬夜都会短命。”她是真的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是否熬得住。

他松开了衔着画笔的嘴唇:“其实我平时很早睡。有时上着学都会突然住个院的人,哪里会有精力经常熬夜。就是趁这两天有点失眠,想干脆把这幅画一鼓作气画完。”

松雨暗想:失眠?莫非是因为自己?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回来后对他“逼”得紧。

“那我在这陪你。”她说。

“去睡觉。”

“大半夜的你身边连个人都不叫醒,你一个人在画室出事怎么办呢?谁会知道?”她说出来她的忧心之处,“阿烈,我没有亲人了,你好歹让我回国有个去处、有个念想……”她再次回想起今晚的那个噩梦,心乱不已。

“别哭,”他放下笔,“我这就去睡。”

她哭了吗?她蓦然感觉到自己眼前的朦胧和眼角的潮润。

原来这一刻她心底的恐慌脆弱是真实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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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剥虾壳

◎“虾仁是虾仁的味道,带壳虾是带壳虾的味道,怎么一样?”◎

第二天中午, 南雪来了别墅。

尽管没有事先通过电话,但松雨和南烈对此也不意外。自从南锡民带着太太和南雪搬离了老别墅后,每年南烈生日的第二天, 南雪都会回旧居一趟。他们兄妹的关系自从“游泳池”事件后有所缓和,虽然疏离, 见面时总算客气。

也许是南锡民有意让儿女增进兄妹感情, 又或者他自己不能坦然地对南烈表达父爱,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派南雪给南烈送礼物。

这一天的礼物从未被命名为“生日礼物”, 但总是在南烈生日第二天送达。

今年亦不例外。

“爸叫我过来送些东西。”南雪把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放。

“代我跟他说谢谢。”南烈道,“也麻烦你专门跑一趟了。”

南雪双手插兜, 环视了一下地下室的客厅:“已经那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搬上去?”

“住习惯了,懒得搬。”

“怪人。”南雪一撇嘴,“东西送到,我走咯。”

“嗯……”南烈应了一句, 顿了顿,犹疑道,“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我们正要开饭。”

“早上吃过了, 不饿。”

南烈道:“好。”

松雨原本在边角上最远的沙发坐着, 并不想插手他们兄妹间的对话。只是她忽然意识到,南烈似乎是很想南雪留下吃这顿饭的。

她心中有了主意,便道:“阿烈你别傻了, 人家哪里看得上我们这里的饭!”

“松雨……”南烈冲她摇摇头, 试图阻止她继续激怒南雪, “她不饿, 随她吧。”

南雪果然被激到了:“‘我们’这里的饭?江松雨你好搞笑,你又没嫁给我哥,这里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这里也是我家!”

话音落下,三个人都沉默了。她的语气很差,说话也似乎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可是,那句话里有两个关键的信息——南雪承认了南烈是她的哥哥,并且,尽管搬去了其他地方,她依然把这里视为自己的家。

“南雪,你放假的时候很少起床吃早饭的,今天真的吃过了吗?从这里回你那儿还要很久,不如随便吃点再走吧,饿坏了胃不值得。如果……如果你实在不想和我同桌,我让厨房把菜送到你房间……”南烈道。

“嗯。”南雪生硬地应了一声。

南烈道:“松雨,替我去跟厨房说一声,饭菜分两份,一份做好后送到南雪房间。”

“我是说不用麻烦了,就在你这里快点吃完算了。我下午还约了同学去玩,不想耽搁时间。”

南雪一脸傲娇和不耐,语速很快地说。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还不够充分合理,又接着补充道:“再说,那么久没住人的房间,就算有人打扫也会有灰尘的吧?一直关着窗,空气也不好,让人怎么吃饭?”

松雨第一次觉得南雪还有点可爱。

南雪等这个暑假结束就要上高一了,如今的她长相比小时候更多了几分秀雅,身材亭亭玉立,就算今天穿着看不出任何品牌的休闲装扮,整体搭配和气场也是“大小姐”派头十足。让人一望便觉她纵然身上有几分高傲也傲得理所当然。

季叔将饭菜摆完桌面后,便退下了。平时家里只有南烈在的时候,季叔和他都是同桌就餐,也方便帮忙他处理一些不容易夹起的食物。但如果有旁人陪同的情况下,季叔会离开,说是让南烈和亲友们吃饭聊天时更自在些。

只不过,除了松雨回国,其他时间也很少有人来家里吃饭罢了。就连南烈的父亲也不常来,来了也未必会留下吃饭。

南雪吃饭时几乎没有主动说过话,但在松雨给南烈处理一些带壳食物时,她的视线会别别扭扭地朝他们的方向扫两眼。

松雨把剥好的虾仁、挑出的牡蛎肉放到南烈面前的小碗中,自己却没顾上吃。

“松雨,下次别让厨房做吃起来麻烦的菜了,我平时都让他们炒虾仁的。”南烈的语气里并无责备,只有自责,

“我想吃,不行吗?”松雨挑眉一笑, “虾仁是虾仁的味道,带壳虾是带壳虾的味道,怎么一样?”

南烈立即道:“你说得对。你在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做法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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