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老天爷帮我…”男人蹲下来,用力挑起李绥的下巴小声说:“新皇登基,你们李家站错了队伍,不用我想办法…你们就死定了。”
李绥颤抖着嘴,半天才说出话:“那你为何单单这样折磨我?说到底…我并无什么地方对你不起啊!”
“放屁——!!”李浦和大吼,“那不是你姨娘?!说不定你那大家闺秀的娘亲也知道这底细!!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东西!”他缓了下来,凑近李浦和笑:“至于你…你说我折磨你…这可就误会我了…”
他低头看着这青年面无血色满脸失神的样子,忽然说不出话来。
“…你我幼时交好,李…大人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李绥轻声问。
李浦和怔住了,掐着青年下巴的手指抖了一下。耳边一瞬间响起孩童的笑声和鸟叫声,很快又散去了。他呼出一口气,仓皇的站了起来。
“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他后退了几步,又狠下脸:“你不要想着和我套什么关系,我却不吃你那一套!!”
“你好自为之吧…”他招来狱卒,匆忙开门走了出去,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反正不要想着那些死不死的事情!”
李绥惨笑着捂住脸。李兴…当初两个孩童到处爬墙掏鸟,何曾想过多年后会变成这般光景?他的那些家人们…早些死也好,就算是早些解脱了。像他这样,纵然身体没有受什么折磨,但是却生不如死。
那些奇怪的梦境,已经渐渐远去了吧…
再也想不起,也好…
第3章 番外二 永远不醒的梦境(阿德莱德)(上)
时间:金雀花王朝,亨利一世在位。
主要人物:
亨利二世,
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特(梅瑞狄斯),
埃莱奥诺王后,
斯梅德利(当时是大主教身边的侍从)、
阿德莱德、
阿莫科(阿德莱德的父亲)、
安妮(阿德莱德的母亲,阿莫科的第一任妻子)、戴普(阿德莱德同父异母的弟弟)、莉莉丝(阿莫科的第二任妻子)。
十二世纪,1159年,英国。
“少爷…少爷…”耳边不断的传来轻柔的呼唤声。
阿德莱德勉强睁开眼,困倦的从四柱床上坐了起来。早已守在一边的女仆立刻拿着一套金红色镶银边的小衣服开始替他穿上。
“天还没有亮…”他有些不满的呢喃着。
“这是伯爵吩咐的,我的少爷。”女仆手脚麻利的动着:“听说,昨晚您的父亲就去觐见国王陛下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和我必须早起有什么关系吗?”阿德莱德从床边站起,随意的端详着对面穿衣镜里的小身影。“要知道,我昨晚学习到很晚才睡。”
“因为你是费农伯爵府的继承者,儿子。”一位年纪大约二十五六的贵妇人推开门,神情冰冷的说:“戴普已经在楼下了,所以你的动作得快一点儿。”
阿德莱德听到弟弟的名字不由皱眉,复杂的情绪在这张稚嫩的脸上显现。
“是的,妈妈。”
费农家族和其他三大家族,被称为“亨利的骑士团”。阿德莱德的父亲,现任的费农伯爵,和其他三人,是从亨利二世在法国继任安茹伯爵时就跟随在他的身边,后来和亨利一起来到英国同当时的统治者斯蒂芬达争夺王位。可以说,他们四个人见证了金雀花王朝的建立,因此被受封爵位。
直到早上七点整,阿莫科。费农的马车缓缓从宫殿所在的威斯敏斯特西区驶出,来到位于伦敦最繁华的街道上。这里密集的分布着主教、修道院长和一些贵族在城市的住宅。
住宅划分整齐,样式类似,都是前面带着大片草坪和一个小花园的漂亮房子。精致的雕花铁艺大门敞开,两排女仆已经守候多时,他披着华丽的皮草斗篷,拿着代表伯爵的权杖穿过覆盖厚厚白雪的草坪,踏进温暖的客厅。
阿莫科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非常的英俊健硕。他留着浅浅的胡子,棕色的披肩发带点微卷,还有那双费农家族特有的灰蓝色眼睛,深邃迷人,似乎能看透一切。
“父亲…”阿德莱德用一种钦慕的目光看向他,小声唤道。但是另一个身影飞快的从他旁边跑过,扑进了阿莫科的怀里大声的喊道:“爸爸!您可回来了!!”
阿德莱德僵在了原地,默默的站住了。伯爵夫人安妮。莱尔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停在他的背后,纤细白嫩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细瘦的肩膀上,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那副父慈子孝的景象。
阿莫科把八岁的戴普抱在手臂上,视线对上阿德莱德,下意识的皱起眉。
阿德莱德,他十岁的长子,除了眼睛遗传了费农家的灰蓝色。无论是那副几乎美丽的外貌,还是纯金色的发丝,都和他的母亲——来自德国的侯爵之女安妮一模一样。
这总是提醒着他一桩政治婚姻的事实。而他喜欢的女人只能委屈做他的情妇,他们爱情的结晶,戴普,只能成为没有第一继承权的次子。
“父亲。”阿德莱德感觉到肩上施加的压力,于是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平静的唤道。
“嗯。”阿莫科淡淡应了一声,放下戴普牵着他走到位于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女仆拿过他的大衣和权杖,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格雷伯爵。
“陛下找你有什么事情吗?”安妮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语调平淡的问。
阿莫科用手指轻擦着彩瓷的杯壁,慢慢说:“陛下发了一通火——他非常的愤怒。”
安妮优雅的撑着侧脸,轻声说:“想必仍然和坎特伯雷大主教有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却是最要命的一次。”阿莫科看了一眼安妮。虽然他并不爱这个女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只有这个女人才能跟上他的思维,而且足智多谋,“‘他羞辱我親屬和王國,令我痛心,竟然無人替我雪恥’…这是陛下的原话。”
阿莫科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向沙发背:“我真不明白。当初是陛下毫不犹豫的把贝克特推上这个位子,为什么他们现在会闹到这种地步。”
安妮勾起有些傲慢的笑容说:“你还不明白吗,阿莫科?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了,贝克特拒绝让犯了刑事罪的教众接受皇家法院的审判,就是对传统法制的反叛,而陛下颁布伦敦宪法,则是彻底让教权和王权陷入敌对局面。”她顿了一下,又问道:“贝克特大主教怎么说?”
阿莫科皱起眉:“我们前几天见到了他…看起来不太好,他很不理解。”他放低声音说:“我们听到了他和陛下的争吵,他说,你既然同意我回英國重組坎特伯里教會威望,怎能怪我使用我的教權處罰不誠心效忠我教的神職人員?”
对于亨利和贝克特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安妮思索着,看向阿莫科:“我想陛下对你们说的话应该只是气话。前天公爵夫人和我说过,约克大主教在亨利面前说贝克特的不是,被公爵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