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夏不由轻咦一声,她原以为这阵法是为了困住七浦群岛上的众人,谁知竟是如此功效。饶是她见多识广,也看不出这是何样阵法。
“这是五方归神阵。”叶舒和宁玉堂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道,叶舒忍不住看了宁玉堂一眼,她之所以知道这个阵法,乃是虞怀季之故,宁玉堂又是怎么知道的?
“哼。”宁玉堂轻哼一声,“小爷我曾在一本道书上看到过,不小心就记下来了。”
“什么道书?”鲤夏狐疑地挑眉。
“鳌琛那个蠢货求我帮他解惑,就拿了一本道书来了喽。”宁玉堂耸肩,“也不知那道书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品相倒是不错,给那家伙拿去修炼,真是白瞎了。”
“不对,这北冥海上谁不知道你过目不忘。”鲤夏道,鳌琛虽然智商感人,但不至于这么蠢吧。在宁玉堂面前露过的底的阵法,还会拿出来对付他们?
宁玉堂摆摆手:“那道书里可没写这个阵法,只是略提了一提。不过我一见此阵,就觉得气机运转十分熟悉,显然是根据那本道书化用出来的。”
叶舒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既然那本道书你烂熟于心,这阵法的运转法门……”
“不多不少,我恰巧可以推敲出些许。”
虽然宁玉堂的话听起来十分谦虚,但看他脸上那掩都掩不住的得瑟笑容,就知道这家伙有多得意。叶舒如今也算了解宁玉堂的性子,假如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叶舒不由暗叹,鳌部的人恐怕到死都想不到,不过是给宁玉堂看了本道书,他就能推出道书衍化出的阵法,这悟性说是逆天也不为过了。
眼看蛟部的人在有护盾加持的敌方面前节节败退,鳌部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蛟克长啸一声,飞入阵中厮杀起来。
他甫一入阵,就凭借元婴修士的实力一击灭杀了数百鳌妖。鳌琛冷笑一声,手中阵旗一卷,倏忽间就化出一只狰狞的玄龟,与蛟克斗在了一起。
“不成的。”宁玉堂摇了摇头,“五方阵不破,鳌部的攻势就不可能停止。”
而欲破四象阵,必须要将阵中那五面阵旗毁掉。尤其是正中央的那一面,乃是阵眼所在,关乎着阵法的运转。
“鲤妖王。”叶舒转而望向鲤夏,“你意欲何为?”若鲤夏肯出手帮蛟部破阵,今日他们尚有一线生机。
鲤夏伸手抚着下巴:“虽说咱们妖族向来不讲道义,但蛟部若亡,我鲤部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不过鳌匡将法相显露于此,恐怕就是为了掣肘于我。他不会任由我破阵,我只能将他引开。”
鲤夏既然松了口,蛟渊忙上前道:“鲤妖王勿忧,破阵之事,就交予我蛟部。”他又看了宁玉堂一眼,“只是这阵法的法门运转我们尚不清楚……”
“好办。”宁玉堂伸手,“一口价,十万灵石,一次性付款。”
叶舒抽了抽嘴角,这小子还真是擅长趁火打劫。
蛟渊苦着脸:“十万灵石……就十万灵石,还请宁道友援手。”
“先说好,那阵中法门变化极快,我虽然可以推演一二,却不代表毫无危险。你们的人要是死在里面,可别到头来还要找我负责。”
“宁道友放心,必不会如此。”当下蛟渊与其他几个蛟部修士议定,只是蛟克如今被缠住了,蛟升离开时又带走了几个元婴修士。如今蛟部内,竟只有四个元婴修士,其中还有两个结婴尚未满十年。
蛟渊咬一咬牙:“正中央那面阵旗就由我去破,西角那面,派十个金丹期的后辈过去。”
其实鲤部此来,也有两个元婴修士随行,但鲤夏愿意出手引开鳌匡,蛟部自然不能再请求其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舒忽然道:“蛟道友,正中那面阵旗,就由我去取来,你意下如何?”
不止是蛟渊,连鲤夏都愣了一愣:“阿舒,你没有必要犯险。”
叶舒却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显然心意已决。
蛟渊面露迟疑,他并不知叶舒是何身份,又不曾见叶舒出过手,因而心存疑虑。
鲤夏道:“蛟渊,你且放心吧,让阿舒去破阵旗,绝对比你去的胜算要大。”
蛟渊只能拱一拱手:“那便劳烦叶道友了。”
谁也不知一直事不关己的叶舒为什么要主动揽事,而叶舒面上平静,心中却在疯狂咆哮。就在刚刚,她袖中的传讯玉符亮了。那玉符她和四个徒弟人手一块,手持玉符的人靠近对方百里以内,就能接收通过玉符传来的讯息,而叶舒收到的讯息是六个字——
救我,我在阵眼。
☆、99|426|城
那五方归神阵中,此刻正是杀机漫天、金戈阵阵。天边隐约可闻鼓声雷动,漫卷的乌云之中,道道电光闪烁不定。鳌匡的法相就盘踞在大阵中央,他身形若隐若现,但其中威势却教人不敢有一丝疏忽。
鲤夏轻笑一声,一脚就踏入了虚空之中。她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甫一开口说话,在场众妖就在其威压凌迫下停下了手中的厮杀:“鳌匡,你我二人也有数百年未见。今日你既然来了,我却不请你去叙叙旧,着实说不过去。”
玄龟的声音如闷雷滚过:“也好,你要去哪里叙旧?”
鳌匡自然知道鲤夏这是要将他从五方阵中引开,他在此是为了掣肘鲤夏,而鲤夏又何尝不是牵制住了鳌匡。修士修炼不易,尤其是鲤、鳌二人这样的大妖修,到了两人如今的层面上,所谓的叙旧也只是切磋一场。此战孰胜孰负,还是要看两方剩余的修士。
倏忽之间,天空中就现出了一条巨大的碧色金鲤。鲤身上云气漫漫、宣光烨烨,鲤尾轻轻一摆,方圆千里内的雷云便被荡涤一空。这正是鲤夏的法相。
金鲤一跃而入海中,眨眼间就游出了百里。阵中的玄龟轰然而起,跟在金鲤身后,一龟一鲤,瞬间消失在了天际。等到这二人返回此地,此战的胜负也应该决出了。
此时,宁玉堂已将自己推演出的五方阵法门写在了五张符篆上:“此阵变化多端,凶险异常,其中气机运转我也不能尽数推演。且那守阵之人察觉到你们的目的,必然会全力催使阵法变化,诸位还请万万小心。”
宁玉堂少有如此郑重的时候,蛟部的几个修士心中一沉,忙都肃容应了,各自施展神通,投入了烟朦的云气之中。
宁玉堂又将最后一张符篆递给叶舒:“中间那条路是最凶险的,我只能推演出三五之数,你真要进去?”
叶舒将符篆接过来拢在袖中:“不如咱们打个赌,若我顺利破阵,你就答应拜我为师。”
宁玉堂挑眉:“看来你很有信心嘛。”
叶舒不再多言,脚下遁光一闪,眨眼间就入了那五方归神阵。那大阵外围俱是砍杀在一起的妖兵,叶舒也不去理会他们,按照符篆中记载的路线飞遁片刻,便看到了一个黑沉沉的涵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