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师傅的身体每况愈下,简直完全是靠了三师姐罹飞雪精湛的医术他才得以苟延残喘到如今的,这个时候他把那小丫头带到楼山上来……我简直不敢去想。
不过另一方面我又想师傅把她早点带到楼山上来,如果她如师傅所说的那样聪明伶俐,堪掌掌门之位的话,那么兴许她可以替师傅接下肩上的担子,那么兴许师傅就可以不用死。
当然,我这样期翼着把楼山这么个沉重的担子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似乎太过恶毒,只是为了师傅,我还能求些什么?
意料中的是,到了师傅允诺回山的那一天,我杵在山门从日出等到日落也没等到他,于是我像往常一样去找他。
他又迷路了,我在一条岐道的终端找到他时,他正怔怔地看着一个女鬼,那个女鬼长得惊艳,来得蹊跷,但是我没有多看,我只关心楼九,这个据说能接替师傅的人。
可是我失望了,我无法形容我看到楼九那一刻的失望,她不过是个长相普通的小丫头,虽然不难看,但是平淡,平淡的容貌,平淡的神情,我估计把她扔到人海里我决不能一眼就找出来。
——一个人的气质足以影响一个人的容貌,一个人的法力,不仅体现在他的能力上,还体现在他的五官上,皮肤上,甚至影响到他头发末端,所以大多人的法力与容貌是成正比的,这样一个长相平凡的小丫头如何能担下掌门这副重担?
不过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又大又亮,似乎永远闪烁着无数的念头。也许,她还是可以帮师傅接下掌门这副担子的吧,至少她能多少帮到点师傅,不然没道理师傅会找到她呀。我仍旧期盼。
事实证明,我期盼错了,等我暂时安顿好那个女鬼,带着师傅跟她回山上的时候我发现,她竟然把我画的封印女鬼的符当成了一首诗,甚至她连轻功都不知道。
我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地,连带的,把他们也一起丢到了谷底。
终于回到楼山上,我打发了楼九去睡,怒不可遏地质问师傅,他究竟找了怎样一个人来接替他,可是师傅避而不谈,只拿那个自称槿茵的女鬼来搪塞,又一次成功地撕下我灿烂的笑容。
我想找师兄他们商量一下,可是师兄他们都已经睡了,只有三师姐还在那里等我。三师姐为了师傅的身体早已呕心沥血,我怎么能再拿别的事来烦缠她,我只好让她回去,一个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我没想到的是,楼九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禁讶然,这样平凡的一个丫头,没道理她都如此接近我了我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再听她说话,我竟发现她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不仅听到了我跟三师姐的对话,也听到了我跟师傅的对话。
——跟踪我这么许久,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开始相信,也许这个丫头是真的能挑起掌门这个沉重的担子的。
尽管我已经开始相信也许她是可以替师傅担下这个担子,我还是无法容忍她一口一个楼十九的叫着师傅,我实在忍耐不住,于是斥责了她,可是她振振有辞地说她不过小师傅四岁,凭什么就要她叫他爹爹。
我默了,她并不知道师傅背负着怎样一个命运。或者将来她也要背负起那样一个命运,我又怎能要求她太多?
那时侯,我还不知道她这样执意不肯叫楼十九爹爹到底是为了怎样一种原因。
楼九到一到楼山上,原本平静的楼山就变得丰富起来。第一天晚上她尖叫着昏倒,第二天她告诉我们她看到一个长得跟师傅一样妖孽的魔,第三天她第一天上课就被体罚,第四天……还没到第四天她就带着一只飞天小猪离开了楼山。
我不知道楼山上怎么会有魔出现,我也不知道第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不能容忍她离开楼山,因为她离开了以后师傅很难过,很难过。
师傅从来没有难过过,就算他听我说了楼山定律这样一个可怕的黑色定律后还温柔平静如昔,可是他因为楼九的离开而难过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难过什么,可是我怎么能就这样看着他难过。
我下山去找楼九。
我想我也许正如楼九所说的那样是属狗的,很轻易的我就找到了她。
我是怀着满腔怒火去找她的,原本我打算狠狠地戏弄她之后就把她带回楼山,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敢出手,不,出腿打我,虽然我没被她打伤,但是她成功地逃掉了。更没想到的是,等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彘鸡精追杀。
似乎她天生有一种招惹祸事的气场,生活一刻也不得平静。
不,她不但有招惹祸事的气场,还有一种嫁祸于人的狡黠,更有一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勇气。
我被她也牵扯到这场彘鸡精的追杀中去不说,还因为她被彘鸡精王啄伤。
这只彘鸡精王至少也有五百年的功力,五百年啊,后面还有一群蓄势待发的喽罗,她居然就那么毫无准备地开始挑衅起来。
不过,我承认原本我是不用受伤的。
当时我习惯性地拿折扇去格挡彘鸡精王的攻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中途我又撤开了折扇。
我不知道是我自己不想那个女鬼——槿茵因此而受伤,还是槿茵她控制了我的意识,让我挪开了扇子。
槿茵她是有足够的能力控制我的,很快,她用一场雷霆般的屠杀证明了这一点——她竟然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走出我的封印,顷刻间就夺去了那些彘鸡精的,包括那个强大的彘鸡精王的生命。
看着修罗地狱般的屠宰场,我突然想到师傅说过:“小四,咱们麻烦了……”
原来楼九还不是最麻烦的事,这样想着,我失去了意识。
第十二章)初会重迦4
究竟,这是怎么一个状况?!
“你……在笑我吗?”我有些不确定地问。
好容易他才收住笑,摇摇头。
“那你在笑什么?”我狐疑地问道。
他不答,伸手从旁边架子上扯下一件淡蓝色的长衫来:“我姓杜,单名若,字重迦,你若是没意见的话,可以叫我杜大哥,或者重迦。”
杜大哥……我恶寒,一伸手:“我还是叫你重迦吧,你就叫我……”
“……小九。”我把手伸进袖子里,有些不情愿说了自己的小名——至于全名,楼九,呕!简单,寒碜,农民到极点,我还真不好意思说出来!字呢,根本就没有!瞧人家叫什么,杜若,杜重迦,多么幽雅,多么有爱!
以前我应该还有个名字的,可是被楼十九捡去的时候我才五岁,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姓什么,叫什么。至于现在这个姓,楼,那是楼山的姓,我可不要,想到这里我理直气壮地补充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他点点头:“也好。”
恩恩,到了目前这个阶段,似乎是可以问飞儿和苏清觞的下落了,我看着他正在给我系带子(备注)的手,白皙,修长……呃,我走神了……挠挠头,我问道:“那个,昨天晚上跟我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