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张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动作的脸上,司空摘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可以肯定西门吹雪此刻是在辨别这空气中的药物成分。
“是解毒瘴的药。”睁开眼睛的西门吹雪发现司空摘星正盯着他看,便点点头回了他一句。
司空摘星“哦”一声,立刻深呼吸用力多吸了几口。
两个人自己不觉得,但是在旁人眼力却看起来十分默契。
不多时,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留着一撮小山羊胡的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拱手道:“在下是现任药王谷谷主,药加心。敢问各位是……”
“在下江南花家老五,花丞楼,这是我四哥和六弟,而这两位则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和天下第一神偷的司空摘星。此次两位家兄不幸身中剧毒,还望谷主能出手相助!”花丞楼左手扶着他弟,右手搀着他哥,还要向那个谷主回礼,动作做得不论不类的。
“原来是花家各位公子和西门大侠,快,快请到里屋,我立刻为两位公子进行查看。”药谷主侧身抬手,邀请几人快些进入里屋。
司空摘星也跟着几人一同进了屋子,但是在走到那药谷主的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花家的就是公子,西门吹雪就是大侠,到我这就干脆直接忽视了?对这件事,司空摘星的不满意早已经写满了整张脸。
而那谷主在司空摘星走过自己后,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糟糕,咬着牙开始度侧司空摘星出现在这里的意图。这个司空摘星难道真的只是帮忙送人过来?他不相信。
“师傅,那个司空摘星不会和上次来的司空两兄弟是一家的吧?”小药童附耳在药加心小声的问着。
“应该不会差。”药谷主揉了揉太阳穴,向弟子交代,“你去跟其他人说,要是这个司空问道那两兄弟的事情,就说那两人没来过药王谷。顺便找人看着点。知道没?”
“恩。”药童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司空摘星觉得很奇怪,自从他来了这药王谷之后,总是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特别奇怪。尤其是那个姓药的山羊胡子男人在给花四花六把脉之后,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杀人犯死的。
不就是做小偷吗,有必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医生也不见的就很高尚!每回司空摘星被山羊胡子瞧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朝他回白眼,而且每次回完白眼,少不了就去找西门吹雪抱怨。
每次都故意站在西门吹雪边上假装自言自语的说一堆话,其实就是在告诉西门吹雪自己不爽。至于西门吹雪则是一字不差的消化掉司空摘星的抱怨,顺便翻看着药王谷谷主借个他的一些医书以及笔记。
“药谷主,不知我两位兄弟所中的毒可否能解?”来到药王谷三天有余,见药加心还未开始动手救治,花丞楼拱手相问道。
药加心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和西门吹雪一同站在另一边的司空摘星。
“花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药加心放低音量,领着花丞楼往外面走去。
看着两人走出去,司空摘星用胳膊肘撞了撞西门吹雪,“喂,你觉不觉得那谷主有什么猫腻?你有没有发现他看我的眼神老奇怪的,还老避着我。”
西门吹雪不说话,继续翻着医书。老实说,西门吹雪也觉得这个药谷主的确实不太对劲,不仅言辞谈吐,就连平日里的举止行为,似乎都哪里透着奇怪。相较于西门吹雪认识的前一任谷主天心老人实在是相差很多。
又不是剑谱,看那么起劲干什么?难不成要从“侩子手”改行当医生了?司空摘星纳闷了,探着脑袋瞧了瞧西门吹雪手中的书籍,书上乱七八糟一堆听或没听过的药名,确实是医书没错。
这是什么情况?真的要改行了?
突然,西门吹雪眉头一皱,放下医书,一双眼睛看向屋外,眼中寒光迸射。与此同时屋外传出一阵骚动。犬吠、惊叫、碰撞的声音杂乱的响起。
两人相视一眼,一同走出门外。
门外的人,门外的景象突然之间让司空摘星惊呆了。
七个不知合适穿过毒瘴进入药王谷的人,手上各自拿着一柄细长如剑的兵器,分别劫持了谷主,药童以及花丞楼。
而七人之中,有一人的剑直接架在了药谷主的颈项之间。那人红衣、玉面、桃花眼……
“大哥……”司空摘星不敢置信的叫出声来。令他惊讶的不是司空射日突然的出现,也不是他以刀挟持药加心的举动,而是司空射日脸上的刀疤。
因为之前两次见面,一次带着面具,一次只看到背影,所以直至此刻司空摘星才发现他大哥的左边眼角下方居然刻着一个“罪”字。不是刺青,是真真的,用刀隔开皮肉留下的伤口。
“斩马刀。”西门吹雪突然开口道。
斩马刀?!那不是帝江党用的武器吗?听了西门吹雪的话,司空摘星皱起了眉头。再看向他大哥时,一下子有很多的片段在脑中炸开。
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帝江即浑敦,浑敦即日。
赤如丹火,红衣如血;六足四翼,擅飞擅行;无面目,覆魌头①;是识歌舞,乐于声色……
司空家作为神偷世家,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非贼即盗,如果司空射日一直背负的采花贼只是误传假象,那么他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比如说帝江党的强盗头子。
刑捕头也曾说过,帝江党一共七人,那么在大哥身边的六人就是……
“西门大侠,救命啊!救命!”药谷主害怕恐慌的喊叫着,向着西门吹雪求救。整张脸都扭曲的害怕和惊恐,不知为何居然让司空摘星看着生厌。
西门吹雪抱剑而立,摇了摇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似是不愿动手救人。
司空摘星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西门吹雪背后的腰带。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头皮发麻,双眼不解的在药加心和司空射日之间打转,这不是个好兆头。一定有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的真相可能是他一辈子都不想知道的。比如说他二哥的死另有隐情。
而这一刻他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抓住西门吹雪。
“一年前,我与亡弟来此求医,你言我罪孽深重不愿救治,我割面谢罪,当时你说会尽力一试,我便信你。那料两日之后你又言药材稀有要我去悬壁深潭中取,前前后后一月有余我为你网罗不下数百种珍草灵药,只求你救他一命。可是那一个月你有做了什么?除了丢几根蔘须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你还做过什么?既然不救他,为什么还要在毒瘴外立下那块石碑,为什么!。”
司空射日双眼赤红,牙关紧咬,脸上的“罪”字伤疤狰狞的盘踞在他的脸上,如一条条扭动的毒虫让人作呕,而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就叫做仇恨。
“呵呵,那日他命在旦夕,你对我说无力回天。可是刚才呢?一样的剑伤,一样的毒。你刚才又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