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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世(20)

从红枫镇出发,再到达复苏森林,这一路上他都有在偷偷观察这位炼金学徒的一举一动。越看心里越觉得有些不安。

这女孩子身遭温度的徒然下降让他有些不解,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侵蚀了她身上的温和,让她的气质变得有些冷漠,但值得庆幸的是在她对上自己和薇薇安时,眼里的那抹温润尚在。那样的气质怎么说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才对。

索尔不知是将质疑的关键点放在她莫名失踪的两天里好,还是放在因为知道即将到来的和自己老师的见面之上——纱罗和她的老师之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谁也说不好。毕竟正常的老师不会扔下自己的徒弟,一失踪就是三年吧?

真要说起这事儿,索尔觉得纱罗作为学徒其实也不正常——哪有老师扔下徒弟消失得干干净净之后,徒弟是淡定得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在边境之地一呆就是三年的啊?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师徒关系。

索尔放弃了无意义的猜想,他将视线转回到大殿之上,将注意力放到了站在身边的魔法师和精灵王之间的对话中去。

退出了谒见之间的纱罗在精灵侍从的带领下,顺着蜿蜒的长廊,穿过了好几扇门,最后停在某个房间门口。

精灵侍从朝她弯腰行了礼之后就退了下去。

纱罗看着那个精灵慢慢离开,视线转回身前的门扉。

偏头想了想之后,她缓慢而坚定地推开了门。

房间里极亮。

门打开的一瞬间,纱罗被扑面而来的强光刺到了眼睛。她立即闭了眼睛,在门口站着定了定神,睁开了双眼。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与门正对的落地窗。这间房间极大,却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纱罗眯眼望去,看见落地窗下方,高台之上,置了一张床。

床上有一个人。

和精灵们所说的相反,他正好好地靠坐在那张床上。

纱罗忽然感到身体内部一阵骚动,似乎灵魂正在叫嚣着什么——她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在扶住了门框之后就朝上头一靠,好一会儿才强行压下了身体里停不下来的战栗感。

她眯着眼看过去,那人正看着她,背着光的脸上看不见是什么神情。

纱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跪坐在床边。

奥法斯的头发比三年前长了不少,但身上依然是一袭白袍,干净而柔软的面料……她的老师,跟记忆中的完全重合。

他垂着眼,眉间微拢,轻声唤她:

“纱罗。”

从纱罗的角度看过去,这人的眼睛比三年前更深邃,眼底毫无波澜,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用一潭死水来形容更为恰当。

纱罗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不知怎么地就伸出手去抚他眉间的不平,指尖在就要碰到对方的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奥法斯在她抬手的刹那就抬起眼死死地盯着她,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纱罗倏地将手缩了回去。

明显愣住了的奥法斯沉默地将视线移回自己学徒的脸上,他背着光低着脸,眼里那幽暗的颜色显得更深了。

分别了三年,奥法斯和纱罗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也似乎同样在酝酿着想要说些什么。

这会儿纱罗忽然将视线停在了奥法斯的胸前。

那里挂着奥法斯从不离身的球形饰物,纱罗本能地觉得这东西对奥法斯来说有极重要的意义。这会儿离得近,她好像看到里头装了些什么。

奥法斯见她盯着自己的项链不放,忽然叹了口气,抬起手握住了那链坠,捏在手里微微一动。也不知道他是按到了什么地方,那球形链坠发出了“咔”的一声轻响,朝两边弹开了去。

里头有一个纸团。

奥法斯缓缓地展开那个纸团,摊开,然后抚平上头的褶皱。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几乎耗费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将那张纸递给了纱罗。

——「对我来说有一个名字有着很特殊的意义,这个名字在古语里的注释为——‘重生’。今天起,它就属于你了。」

她轻轻地将那行字下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奥法斯。”

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年轻的骑士撞了进来——

“纱罗!出事了!”

☆、17公平

索尔在听到复苏森林遭到不明生物入侵后第一时间就按照精灵侍从所指的方向找到了纱罗所在的房间。

他们三人是一起到的复苏森林,按照骑士一贯的信条,索尔将两位女士的安危放在了首位,危险发生之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来找纱罗。

身为魔法师的薇薇安却对索尔的担忧不屑一顾,她更在意的,是先前在森林之外看到的焦黑痕迹上所残留的不明气息,所谓的“不明生物”究竟是什么让她非常感兴趣,除去仗着魔法师的深厚学识以外,她也相信精灵们必然不会让使者身份的她陷入危险——出于种种考量,两人决定分头行动。

索尔在看到纱罗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他走上前去,说出自己的打算:

“薇薇安小姐跟着精灵们到森林边缘去了,我们还是尽快和她汇——”

声音嘎然即止。

索尔看见高台之上,床上的人竟然是醒着的——那人倚在床头,正看着跪坐在床沿边上的纱罗,而纱罗正攥着一张纸,回头望向他。

脸颊上有清晰的泪痕。

索尔连敬语都没用就脱口而出:“你怎么了?!”师徒相见,怎么也不会单方面感动得哭出来吧?

对方原本平静的神色在他的询问之下转为疑惑,好半天才察觉自己流了眼泪。

“没什么。”她用袖子擦掉眼泪,一勾嘴角,露出一个连笑都称不上的表情:“真的……没什么。”

索尔却反射性地从纱罗的动作之间发现了些什么——些许沮丧之中似乎还掺杂了如释重负。

虽然这女孩子的感情波动很小,但是索尔依然能察觉出她的情绪——要成为出色的骑士,敏锐的观察力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身为贵族的索尔更要学习懂得如何去阅读人心。像纱罗这样几乎很少表现出自己情绪的人少之又少,索尔几乎就没见过小小年纪就能够不冲动行事、甚至是不动声色的人。

一路过来,他看得出纱罗其实是抱有期待的,但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索尔的视线落在了纱罗手里的纸,那纸张略显残破,似乎是有了相当年代的东西。

纱罗也不避他,将手里的纸折好,抬起头。

“走吧。”她站起来:“我们去找薇薇安,说不定能帮上忙。”

可索尔却迟疑了——这会儿让纱罗跟她走真的好吗?

“可是你的老师……”

纱罗的老师,那久闻大名的男人却像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对他的话、对他要带走纱罗的行为不可置否。

纱罗似乎看出了骑士在想些什么:“没关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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