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断了一条尾巴。”
“师父为何不去救他。”
我迅速地接过了苍玉的话,说完我就后悔了,心道自己这是该多么地傻,这般同苍玉说起即墨,若即墨真同苍玉是敌,只怕会使得苍玉更加防备着即墨,想到这里,我立马闭了嘴,偷偷拿余光瞥了瞥苍玉,看到苍玉依旧还是神色淡淡的样子,这才使得我放下了心来。
“我若是去救了他,你便是没救了。”
苍玉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也是受了伤的。
“我有听到在那之前月师叔有说过,若这个时候阻止我,我是会坠魔的。”
意料之外的,我看到苍玉的眉头跳了跳,微微蹙起,好似有些不太愿意提起当天的事,他侧过头来看了看,看到我直直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终于是叹了口气,才又道:“我封了你百年,想着只有这样你才可以不坠魔,这百年是在磨你心性,若你冲不破你月师叔当初的界,你便是只能永远留在这百年,再也醒不过来,你体内的烟雨珠也是帮了大忙的,它有净化功能,将你的戾气磨去了大半,便是没有坠魔了。”
苍玉执起茶盏,小心地啜了一口茶,才又抬起头看了看我。
我看着苍玉没有动:“我一门心思花在如何救醒你的事上,没有理会即墨锦圣和你月师叔最后是打成了何样。”
我的眉角跟着抽了抽,苍玉这样说,好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这两个人爱打架不打架的,跟他没任何关系。
“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即墨锦圣是妖王,与青丘有纠葛,他的事他自己会知道如何处理,你现下就好好地养着你的伤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似地看着苍玉:“说好的聚灵鼎呢?”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苍玉的眼里含了笑意,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头,他的手的确好看,指节修长好看,我不由看得有些痴了去。
“你师叔虽是闭关去了,但是说好的聚灵顶自然还是给了我,为师会帮你聚灵的。”
我一听,高兴地差点没有跳起来,直抱着苍玉,大叫了两声师父,苍玉的脸上有些异样的潮红,不动声色地拉开了我的手。
我拎过了在一旁看得傻傻乎乎的金池,就跑了出去。
刚踏出歌语楼,就听到苍玉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来看了看苍玉,隔得有些远,苍玉的表情让我有些看不清,又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正在向我靠近。
“你睡了百年,身体还停留在当初六岁左右,而如今你醒了过来,这身体的复苏怕是要一点一点地回来,这些日子你仔细着些,拉伸着你自身的长度可能会有些疼。”
我看着苍玉站起了身来,又来到了桌案前,提笑开始写字,那好看的动作,让我没回过神来,亦是没有让我理解到他话里的意思,直到我迷迷糊糊地回到了金玉殿里,我才惊悟过来。
长大!
模样就会跟从前的谨歌一模一样!
届时所有人都会发现我就是真正的谨歌,而苍月会要了我的命,苍玉在我和苍月之间,又该如何做抉择。
我侧过头看了看金池,金池也侧过头来看着我,我突觉得人世好似就是这般可笑,刚刚得到的安宁,就是会随着意料之处的事的到来,而慢慢摧毁。
如今的我,又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叁叁】谨歌
好似是明白了苍玉同我所说的话,那拉伸的疼让我抓着被角,指甲扣进了掌心中,疼痛侵袭着我的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百年,以我的速度,当该又是回到了十六岁左右的模样,那时的我,就真真切切是他们眼中的谨歌了!
我咬了咬牙想站起来,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让我无法动弹,只能蜷缩在一角,等待着疼痛过去,我以为会很快,但想来真真是我错了,我当真是无能为力。
我从没遇上过这样的疼,当年从青湖那崖之上跳下去的时候有玄冰刺进自己的心口,虽疼,但那时的我还是谨歌,有灵力护体,只是被苍月伤得紧,疼的是心而非肉体,可是终当我这一天遇上什么是疼的时候,我竟想到的是苍玉。
我在冰凉的地板上翻滚,喃喃地叫着师父。
抬起头,竟是看到苍玉就站在门栏处,他低垂下了眼睑,却是没有上前来帮我。
“师父……”我叫着他,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在慢慢涣散。
“金戈,这一次得你自己走过来,为师帮不了你。”
我何偿不懂得苍玉的说法,若要救一个快要坠魔的人,只能封了他的五官意识身体,待慢慢磨去了魔性,才可将此人唤醒,但是承受的代替也是巨大的,他要在醒来后承受身体拉伸的疼痛,这样才能弥补被封这些年的残缺,可也有好多人是走不出这样的日子的,疼痛会让他们神志不清,担心他们的人会想办法去帮他们去拉伸自己的身体,却不知,这样只能让他们离死亡越来越近,这一次,只得当事人自己忍着疼听着肉长开,骨头拉长。这才能得以重生。
我谨歌,这竟又是第二次的重生!
可是这样的疼痛不是任何人都以承受的,我慢慢地向着苍玉爬去,看到他月白色的衣袍摇摇垂地,泪水沾染上了他的衣袍,我伸出手来拉着他。
“师父,救救我……救我……”
月光下的苍玉只是紧抿了唇没有说话。
“师父!”
疼!
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疼痛。
“金戈,自己走出来。”说罢,我看到苍玉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在我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抬起了脚挣脱了我的手,向着门外走了去,我看到金玉殿的门慢慢地合了上来,苍玉的脸慢慢地在那一瞬间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师父!”
“师父!师父!”
我使劲地捶着门,而身体却是再也承受不住了这样的疼,头向前一撞竟是疼得晕死了过去。
四肢在被人拉扯着,肉在发出“吱吱”的声音,骨头“咯咯”作响。
“啊!”
一声怒吼,生生吐出一口血水来,我竟又是从昏迷中又清醒了过来,强撑着自己有气无力地捶着门。
“师父。师父。师父……”
“苍玉!”
我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只希望他此刻见我一面就好。
苍玉,苍玉,苍玉。
衣袍上全是脏稀稀的血水,衣袍和苍玉的颜色一样,是月白色的,看到这里,我竟还是有心情想着苍玉是好干净的,从不把自己的衣袍弄得像我一样肮脏,甚至,他从来没有像我此刻这样狼狈过。
“苍玉……救我……”我不知道的是,此刻站在门外的苍玉,身子却是一僵,从我们再次见面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是当初第一面叫他一声“叔叔”,也不是之后一直叫着他一声“师父”,而是苍玉,当初的谨歌与他一起,一直只叫着他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