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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GL)(132)+番外

“我昨日来寻你便不见你在,你又去哪儿溜达了?”元乔也不同苗景龙客气,探手去拿过了他手边的酒坛,仰头欲一饮而尽,脖颈抻直,却见一个姑娘拉了拉有些过长的衣摆,皱着眉心从苗景龙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一口酒还没入喉,自个儿先把自个儿呛了个仰倒。

元乔与封三娘两人嘴也合不拢,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苗景龙。

“苗大哥,这衣裳有些长。”她声音有些低,却清亮动人,如夜莺轻转,话里有抱怨有轻嗔还有一丝无奈。

别提这元乔和苗景龙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了,就连封三娘也是听得一愣,转头时先入眼的便是轻蹙着眉心,秋水翦眸含娇带嗔的卿宛。

这姑娘可真漂亮。

封三娘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啧,这压人性命的手,哪里能与对方相比?

苗景龙一时也被噎住了,忙起身将刀扔给了元乔:“自然不合适,回头……嗯,让三娘陪你去选一套衣裳罢。”

被苗景龙点到,封三娘虽还有些愣神,但也没扫了苗景龙的面子,当下便应承了下来。

卿宛冲着封三娘笑了笑,一双眼波里含笑,笑得封三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叫卿宛,叫我阿宛就可以。”

“可叫我三娘。”

卿宛是个大户人家里的小姐,元乔眯起眼睛来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姑娘,待卿宛走后才轻哼了一声:“林太傅的女儿,林青婉如何会在你这儿?”

“林太傅?”

“朝堂纷争不停,林太傅站队有误,非得跟太子同进同出,招致祸端,前些日子林家走水,一场火烧了个干净,不知情的人道是意外,知情人个个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这是林太傅自己不知晓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

“若说中庸之道,我爹一位太傅,比天下更多人知晓得清楚,只是当朝皇帝心胸狭隘,听信小人谗言,太子与三皇子同为手脚至亲,偏生三皇子明里暗里挑拨离间,与江湖中人来往甚密,其心不纯。一心盯着皇位,妄顾人伦,心无天下百姓。反倒是太子殿下,自幼身子虽不娇惯,但一颗心时时向着百姓,亲兄弟,明事理,本就是明君之相,何来我爹站错位之说?”

走出半道的卿宛杀了回来,封三娘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对峙的三人,一时有些没弄明白。

反倒是苗景龙抬起眼皮来又看向了卿宛。

原本娇滴滴的一个姑娘,一身宽大的衣袍拖坠于地,身体瘦小得撑不起他的衣裳,单薄得却分外好看。许是好几日的奔波,她的下颌与脖颈拉出了一条锋利的线,刀削似的,眼中还噙着不服输的倔强。

元乔张了张嘴,半晌后又问:“那你爹呢?”

卿宛红了眼眶,进屋拿了东西,转身走向封三娘,在踏门而出时轻轻道。

“没逃出来。”

苗景龙的心,突兀地一跳,看着卿宛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收回目光。

“怕不会善终吧?”

元乔点头:“自然不会,毕竟他爹是太傅,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若是今后太子登基那还好说,许还能再接林青婉回去,若三皇子权势滔天一手遮天,必然不会让林青婉久活。如今太子是个病秧子,林青婉就是三皇子手中的鱼肉,必不会久留。”

苗景龙将擦得锃亮的刀提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

“去哪儿?”

“自然是去护着!”

话音一落,便没了人影。

元乔愣了半晌,一拍脑袋赶紧跟了上去,心道完了,这傻小子是沦为了林青婉手中的鱼肉了。

之后苗景龙一路带着卿宛杀出了血路,愣是将人护在自己的身后,而自己也在一次次的被追杀当中将刀法体会得炉火纯青,他向来喜欢琢磨,便变换着不同的角度去试。他本就有天赋,一套平平无奇的刀法却让他一跃跳到了高手榜榜顶。

算得上逍遥,却死死栽在了卿宛的手中。

卿宛在生苗宛彤的时候因着出血过多,没能救回来,连元乔也都束手无策,在与死亡擦肩无数次后,松开了苗景龙的手。

苗景龙给小闺女取名为宛彤,取了卿宛的一个字。

多年后,江湖之上风云又起,他自知躲不过,该教这小魔女的也不少了,没什么放不下。

悠哉游哉地坐在桂花树下阖眼而忆,还能清晰地想起卿宛倔强的脸上带着怒气,指摘他的不对。在林太傅的眼中,造福天下苍生,心怀良善才是个好君主,在卿宛的眼中亦是如此。

分明是个大门不出的闺阁小姐,天下事于她不过眼前云烟,可不闻可不问,偏偏她却是站了出来,否定了不对。虽单薄却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砸在苗景龙的心口,如深渊巨坑,荡出了经久不息的回响。那时候他想,这姑娘真漂亮,漂亮的性子,漂亮的人格。

江湖纷争,几起几落,他杀天杀地,直到无人能敌时却偏偏收手推着单宗义走向了巅峰。苗景龙也是人,存留私心。

他想与卿宛去过平静日子,无波无澜,两人之间可以吵个架拌个嘴,却再也不想见血见杀伐,将光聚于单宗义的身上,他便可全身而退。

可事与愿违,卿宛没了,还给苗宛彤这个大宝贝留了一锅烂摊子。

他倚着大树笑了起来,笑声朗朗,明月轻风。

也不知当年的兄弟去了何处,当年的故友是否安好。

他执刀而起,一套苗家刀从头至尾,披风斩云,尖啸的刀鸣声声声摧人心肠,破开了风云,他仿似又看到了卿宛的脸。

苗景龙将刀又悄悄地挂回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去隔间看了眼熟睡的苗宛彤,眉峰凌厉,与自己甚像,无笑便自带三分的嘴角却与卿宛神似。

“我虽给你留下一堆烂摊子,但无磨砺,你也成不了大事,苗家刀法给你留着自己细细琢磨,刀也给你了。”

“愿你遂心安好,心怀天下,保有初心。不望你有多大能耐,但望你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

苗景龙站起身来,大笑而去。

苗宛彤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做梦梦见了自己有毛病的爹爹,侧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

笑看江湖事,唯做真心人。

第99章 任平生

长刀破空而出,裴松凌空斩了那个满脸络腮胡子壮汉的手, 收手回身看了眼正在细致收着药材的裴枢, 大刀往身边随意一放, 探手过来帮着一起收拾。

裴枢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 头也未抬, 点了点一侧:“自个儿喝茶去。”

裴松便提溜着一把滴血的长刀坐在了另一侧,支楞着脑袋扫了一眼其他腿抖得跟筛子似的一群人, 他将眉峰一扬,顿时那一个断了手的男人立马哆嗦了起来, 颤着唇吱唔了两声:“苗……苗家刀……”

“知道还不快滚。”

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手撒丫子就跑。

裴松越发没有当年做小和尚时的那种慈悲, 眉眼之间的戾气与下手时的狠辣全然便是第二个苗宛彤。苗宛彤教过他,若遇不怀好意之人, 杀而后快,否则便是第二个苗景龙,徒留祸端。他一手刀法杀得极好, 苗宛彤尽心尽力地教,将自己好些年来琢磨得头发掉了大把大把的体会全数教给了裴松, 至少没毁了经脉, 走太多弯路。而见过当年圆珩如何死于殷岘与袁秀秀的手中,裴松更是明了手软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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