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芝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又想起陌霜，“殿下之前待尹哥哥那般冷淡，如今都能待他好，臣妾也能像尹哥哥那样等殿下。”
说到陌霜，穆锦不由陷入沉思，先前的确待他冷淡，由心底里不想见到他，可是，后来又是因为什么而渐渐地靠近他，到如今与他相处地自然而然？
连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突然有一日发觉，自己对他，已经变了。变得不再厌恶，变得一回到府上就想要见到他，变得见到他心情就会莫名的好……
回到房里，那名温文如玉的男子依旧持着书静读，他再不会起身拱手说一声，臣见过殿下。
坐在桌前看书的陌霜抬眼看他一眼，“回来了？”
“嗯。”
陌霜复而低头看书，翻了一页，才知穆锦走到了身后，从后面弯下腰揽住他。
“怎了？”陌霜偏头低声问。
穆锦把下巴点在他的肩上，“本宫肩膀酸得很。”
陌霜似笑非笑，“今日不是在府上闲了一日，怎么肩膀还会酸？”
穆锦轻叹一声，“大抵是年纪大了，即便不做什么也腰酸背痛的。”
陌霜把手上的书放下，对身后的人道：“坐下。”
穆锦露出得逞之后的笑，松开陌霜的肩膀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陌霜起身绕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按捏起来。
穆锦享受似的闭上眼睛，肩膀上的力度适中，全身经脉都放松了下来。抬起手触到肩膀上的那只手，冰凉如玉，修长，指甲圆润平滑，骨节分明，皮肤细腻，掌心有些薄茧，是常年练剑留下的。
陌霜沉默不语，停下捏肩的动作，任由他将自己的手反复摩挲。
穆锦张开眼睛，“去歇息罢。”
起身牵起陌霜的手，往里房走，宽衣躺下，身子贴过去将他微微冰凉的身子包裹。
冬日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柳絮般的雪花飘了一个时辰，白绒绒的雪花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虽不是银装素裹，却也有些下雪后的样子。
雪停后，陌霜便提着剑出门，冬灵手上挽着一件白色的狐裘追上来，“公子，外面冷，把狐裘披上罢。”
“不必。”
“可是，太子殿下吩咐过的，不然他回来看到了，怪罪下来怎么办。”
拐角处，现出袁玉芝的身影，她脸色并不好，方才冬灵的嗓门大，她都听到了，心里难免嫉妒，“哟，是尹哥哥呀。”
陌霜停下脚步，袖着手温文尔雅地点头，浅浅回了一笑，算作打招呼。
袁玉芝的视线落在冬灵手臂上挽着的狐裘上，“原来尹哥哥也有这么一件狐裘，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只给了我一个人。”
冬灵抱不平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太子殿下现下宠着我家公子，恨不得把全天下都给我家公子呢。”
陌霜道：“休得胡言乱语。”
“殿下这人就是这样。”袁玉芝自以为是地用丝帕挡住嘴，笑了笑，兀自道：“尹哥哥，他一定没跟你说过吧。当年，尹丞相想要拥立六王爷为太子，暗地里陷害栽赃卑鄙手段用尽，殿下恨他入骨。尹哥哥嫁入太子府之时，殿下一口认定你是尹丞相安插的奸细，处处堤防着，你说，一个人又怎会对自己所认为的奸细真心好？”
袁玉芝唇边带着不屑的笑，“说不准，殿下就是想设个陷阱，让尹哥哥陷下去，等到尹哥哥彻底地陷下去，再……”
袁玉芝没再说下去，抬眼看了看从容自若的陌霜，“你看，我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还望尹哥哥莫怪罪。”
陌霜淡然道：“殿下待我如何我再清楚不过，又怎会怪罪贤妹。”
“也是，毕竟殿下待尹哥哥如何，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目共睹了。”
陌霜不想与她纠缠，便道：“我还有事，失陪。”
陌霜提步绕过袁玉芝，冬灵跟了上去。走了挺远，冬灵走快几步上去与陌霜并肩而行，咬着下唇偏头看着他，“公子，殿下当你是奸细的事，是，是真的吗？”
陌霜停下脚步，沉吟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冬灵还站在原地，陌霜已经提步走了。
第33章 真情流露
怎会不重要？要是太子殿下待陌霜是虚情假意，为的是给他希望再让他失望，那一开始，就不该靠近。否则，只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但是，袁玉芝那女人心狠手辣，说出来的话多数挑拨离间，这一次，到底该不该信？
冬灵在心里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在晚间趁着陌霜在书房里临摹的空隙溜了出来，偷偷去了穆锦的书房。
穆锦看着面前的丫鬟，府上的丫鬟他未必记得住模样，但是陌霜身边的丫鬟，他却记住了。
不问也知道，这丫鬟处处替她家公子着想，能找上来，也该是为了他。
冬灵抿了抿唇，看着书案后的穆锦道：“奴婢想问殿下一件事。”
“说罢，何事？”
冬灵犹豫了下，到底该不该问：“那个，奴婢是想，是想……”咬着唇，始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穆锦笑了笑，“本宫记得，你一向心直口快，怎么今日反而吞吐了。”
“不是，那个，奴婢……”吞吐了好半响，冬灵硬着头皮，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大胆问出口，“奴婢来找殿下，是想问，殿下待公子，是不是真心的？”
穆锦有些惊讶她会问这个问题，“为何这么问？”
“因为，因为我家公子是尹丞相的儿子，而殿下和尹丞相，好像有点旧仇。”
“所以，你以为本宫待你家公子是虚情假意？”
“不是，奴婢以为是真心的，但是，但是那个姓袁的女人说，殿下待公子是假的。”声音到了后面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闻言，穆锦蹙起眉，“玉芝对谁这么说了？”
“对我家公子。”冬灵小声道：“所以，奴婢才斗胆来问殿下的。”
穆锦眼神凌厉，“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殿下一直当公子是奸细，现在对公子好，不过是想日后更深地伤害公子。”
穆锦眼神复杂，他确实当陌霜是尹昇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所以对他有过戒心，但是，近些日却越来越放松防备，似乎早已忘了那回事。
冬灵跪在地上，道：“殿下，奴婢知道尹丞相与殿下有许多旧仇，但是，我家公子绝对不是坏人，殿下想想，我家公子住进太子府这大半年来，可有做过半点对不住殿下的事？可伤害过殿下丝毫？所以，还请殿下明鉴，不要错怪好人啊。”
穆锦看着旁边的一樽冒着袅袅白烟的香炉陷入沉思，回想这半年，陌霜不仅没有害他，反而救了他多次，要是他真想陷他不义，绝对不会三番四次地救。
冬灵跪在地上，久久没听到穆锦有回应，心口堵了一口气，开口道：“要是，要是殿下不是待我家公子真心，还请殿下莫要待我家公子好了，我家公子有什么事都心里藏着，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