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毒的解药,其实比毒还要烈上几分,平常的郎中不敢乱开,也正常。”
“夸你,你还谦虚了!”蒲萱翻白眼。
安青微笑,看着天色不早,起身关了店门,回头走到蒲萱身旁,道,“在你面前,谁敢不谦虚?除非……你要嫁给我,我就不谦虚了。”
蒲萱再翻一个白眼,起身直接回屋了。
再过两天,一大早的,那个病人家属又眼泪扒拉地跑来了。
当时医馆还没开门,安青正睡在店里的板床上,慌慌张张打开了门,刚想着该不会一时大意把人给医死了吧,那家属就激动地搂住了他,哭着感谢他再造之恩。
安青被搂得差点没被憋死。
原来,那副解药确实是危险,病人服了之后,片刻就有气进没气出了,家属急得快疯了,结果再过片刻,病人又慢慢转好了,大悲大喜之下,难怪家属激动异常。
家属一激动,这头搂完了安青,那头就大街小巷邻里邻居的奔走相告,“知道那神医馆不?哎哟喂,那可真是神医啊!”
活动广告打得好,医馆生意立马就火爆了。
大病小病全往这儿涌,安青忙得是焦头烂额,一般的病症他还能医的不错,一遇到疑难杂症,他也只能进里屋去请蒲萱。
一来二去,众人才明白:安老板还只能算是半神医,老板娘才是真神医!
但是也不对:安老板虽然经常一把脉就去找老板娘,老板娘却也经常医了一半就又去把安老板拧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毒,不是她的专业啊。
不到一个月,城里便到处倒是他俩的活动广告:知道那神医馆不?哎哟喂,那可是真神医啊!双剑合璧夫妻档,无病不能医,无毒不能解!
蒲萱也忙疯了,但是她比安青有魄力,很快就出了绝招:涨价!
店里立马清净了……
蒲萱忙起来时,也顾不上那些人到底说了些啥,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听到这些宣传口号,立马就不满了,“谁和谁是夫妻啊!”
安青更不满,“是啊,谁和谁是夫妻啊?我到现在都还只能睡在店里……”边说边拿眼角偷瞄蒲萱,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
蒲萱顿时语塞,只能望天:想当年,安青是一多恶劣的臭小鬼啊,现在居然学得又会装可怜又会装委屈,偶尔还会甜言蜜语,时不时还上下其手,必要时还能强吻……混蛋,越来越难招架了!
安青装完可怜,又凑过去搂住蒲萱,低声道,“你看,他们都这么认为,你就不能从了吗?”
蒲萱推了推,安青搂得更紧,并开始上下其手。
蒲萱开始拿脚踹,安青开始强吻。
蒲萱大怒,安青笑着跳开,一溜烟就跑掉了。
蒲萱愤愤坐在原处,然后抬手摸了摸嘴唇,望着天叹气。
确实是越来越不好招架了。
半个时辰后安青又溜了会来,手上拿着叠红布,对着蒲萱比了比,“怎样?”
“什么怎样?”蒲萱白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那红布,“这是什么?”
“嫁衣。”
“……”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什么大排场,弄得人尽皆知……”安青微笑道,“虽然我很想。”
于是她就该就自己在家缝块嫁衣,偷偷嫁了?蒲萱扶额,“我好像还没同意……”
安青凑近,吻了她一口,抱着她靠在墙上,低声问,“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要说有什么不好,好像也真没什么不好……可恶啊,这小子求婚就求婚吧,反正他也求过很多次了,但是他居然边装可怜边求婚!
蒲萱斜眼看他,到底也没舍得说什么狠话。
反正,就算不嫁安青,她这辈子估计也嫁不了什么其他人了。
涨价之后,还会到他们这儿来看病的,都是真正的疑难杂症,虽然不比以前轻松,但两三天才会有一个客人,比以前空闲多了。
两天后,安青就拿着缝好的嫁衣往蒲萱身上套。
蒲萱摸了摸身上的大红衣服,唔,手工居然还不错。
安青今天把店门关了,大厅里打扫得整整齐齐。
蒲萱走出来看了看,回头微笑,“摆放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大厅中央空荡荡,两边椅凳一排排,厅上头摆着两个高高的椅子,空空如也。
蒲萱突然感到心底一疼,看着安青,只见他满脸微笑。
如果不是和她,现在应该有满堂宾客。
然后安青将大红盖头罩到蒲萱头上,牵着她走到大厅正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再牵着她站起,领回房里。
安青将蒲萱放在床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小小倒了两杯摆在盘子里,再笑着掀开蒲萱的盖头。
蒲萱看了桌上一眼,“交杯酒?”
安青点头,拿起两个酒杯,将其中一个递到她手边,“你可不要多喝。”
蒲萱抬手接过,顿了顿,垂下眼帘,犹豫半晌还是问道,“这样子,也能算是婚礼吗?”
安青一愣,盯着她看了一会,低声道,“抱歉……确实简陋了一点,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蒲萱叹气,“我确实是不在意。”但是你也不在意吗?
如果安青不在意,他根本连个样子都不必做。
安青挽过蒲萱的手臂,将酒杯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蒲萱还未动。
安青笑道,“该你了。”
蒲萱将酒杯挨在唇边,片刻后却又移开,“再继续下去,可就没法后悔了。”
“蒲萱……”安青低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干什么?”
唉,又是这种哀求的口吻。
“好吧,其实喝不喝一样,以后你如果后悔,一样可以。”蒲萱说完,饮下酒。
安青拿过杯子,扔在一旁,“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后悔?”
蒲萱沉默。
安青搂着她,摁倒在床上,开始解她的衣服。
蒲萱突然按住安青的手。
安青看着她,“怎么了?”
“我现在……”蒲萱道,“有些后悔。”
安青一愣,手指颤了颤,然后握紧拳头,低声道,“乱说什么呢?”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现在会怎样?”蒲萱问。
安青沉默,片刻后道,“谁知道呢?”
“一定会很好。”蒲萱叹气。
“我现在就很好。”安青紧紧扣在蒲萱腰间的那只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无论如何,不会比现在更好。”
是吗?失去一切,只能抓住她,还需要这样苦苦乞求……他觉得很好?
安青现在的神色间隐隐有些恼怒。
蒲萱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后悔,他当然会恼怒。
蒲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要说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但是原本是想着“这样也好”的,随着他的靠近,心底的抗拒却越来越明显了。
不,不是抗拒他,只是心底的许多情绪一下子都翻腾了出来,堵得她难受。
——蒲萱当然不会承认这是婚前焦虑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