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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无忧(52)

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只是一旦自己深入去想,总忍不住颤抖。

“我以前……”

“不要否定你之前的认知,那些话都没有错。”蒲萱道,“你只需要记桩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好……怕只怕,会遇到像他现在这样,连自保都做不到的情况。”

第一次和东柏相遇的时候,蒲萱就说过,自己会罩着他。

“勾心斗角什么的,很麻烦,不是吗?”蒲萱指了指背上的安青,“他不会擅长,你也不会擅长,而我最讨厌麻烦。”

其实,蒲萱最开始自然也是不擅长的。

但是经历得多了,没有什么会是不能擅长的。

就算安青现在只是个倔强的臭脾气小鬼,就算东柏现在仍然保留着那份单纯的善良,但在经历过什么之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谁又能知道?

只是在蒲萱看来,如果安青以后会变得曲意奉承,那还不如就让他死在现在。

至于东柏……对于东柏,只单以自己的判断去影响他的一生,蒲萱其实并不忍心。

“我之前那场表演,你以为只是为了支开那些人?不,我已经给了南宫春华一个机会,也已经给了那些眼红安青的人一个机会。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蒲萱仰着头望着上方,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呢,要和我一起吗?”

东柏点了点头,目光中毫无迟疑,“当然。”

蒲萱笑着眯起了眼,“那你还不快过来背他?”

“你不是说他不重吗?”东柏一愣。

“他是不很重,但是,你以为他不重我就能背得动吗?”蒲萱瞪了东柏一眼,吼道,“你好意思眼睁睁看着我这个弱女子在这里背人啊!”

东柏很惭愧。

将安青交给东柏之后,蒲萱将暗室里的稻草都收集起来堆在一起,“要做得像自焚现场才行。”

这个山洞出口颇多,整个山体被挖空得像个蚂蚁洞一样,之前舒言带着和军过来的时候只走了一条通道,士兵们暂时也只守了一个出口。

如此良机,难怪蒲萱会不顾一切地去把握。

东柏背着安青挑了另一条道,走出了山外,又等了片刻,蒲萱才跟了出来。

“就这样,怕是很容易被发现吧?”东柏有一点担忧,毕竟附近虽然没人看守,动不动到处巡逻的士兵却还是很多的。

“放心,我已经点了火。”蒲萱道,“他们马上就会慌了,我们先走远一点。”她手中拎着从地上捡起的一大袋子东西,这些东西原本应该归安青所有。

只是火而已,别谈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又能让人慌到什么程度?

东柏虽然疑惑却没有再问,只跟着蒲萱走,半晌之后突听背后一声巨响,然后便感到脚下猛地一颤。

蒲萱提了提手上的包裹,“我之前在这里面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扔在稻草堆里一起烧了。果然,是火药。”蒲萱说到此处笑了笑,“他总是会研究一些有用的东西。”

东柏回头看着那一阵轰隆隆,不禁为蒲萱的胆大妄为而咋舌。

这要稍有个不甚,好像很容易把自己给炸死吧?

蒲萱只道,“走吧。”

舒言醒的时候,和军已经乱成了一团。

山洞突然发生了爆炸,整个都踏了,还好山够大山体够稳,洞外暂时未受波及。

伤亡人员统计结果表明,本次爆炸造成了部分士兵受伤,蒲萱和安青失踪,很有可能已经被压山底,至于东柏,他被无视了……

听完士兵们的报告,舒言沉默许久,没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舒言起身走到房外的时候,孤狼正跪在他的房门前,久久未起。

“到底怎么回事?”舒言问。

“请殿下降罪。”孤狼道。

舒言叹了口气。

军中目前盛传的说法是,蒲大小姐见情郎重伤不治伤心欲绝,点火自焚以殉情,还顺便点了炸药,想拖全军的人一起死。

这些鬼话,舒言自然一个字也没信。

山洞已经完全塌陷,就算派人去挖也不知如何下手,如果他们当时真的还在山中的话,此时定然已经毙命。

蒲萱那女人会自杀?天大的笑话!

她逃了,顺便拖走了仍在重伤晕迷中的安青,毫无疑问。

舒言恕了孤狼的罪,并夸奖她尽忠职守,然后一个人走到山中,默默望着山林站着。

生命中曾经重要的一部分,此刻,终于也失去了。

“舒言!”

听到身后的叫声,舒言回过头,看到南宫春华很高兴的跑了过来。

蒲萱失踪了,很有可能已死,之前还顺便往自己身上套了个通奸的名声,就算不死也再翻不了身——南宫春华自然高兴。

“父皇答应我了,那些兵你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再用,甚至你以后如果还有需要,他还可以再派兵过来。”南宫春华很高兴地说着,“只要你娶我!”

舒言笑了笑,伸手搭在她肩上,视线却盯着她身后之人,“易公子,好久不见。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易将军?”南宫春华有些惊讶,道,“也对,易将军几年前就被父皇派到了邛苍,你见过也不奇怪。父皇这次,就是派他来带领交给你的那些兵!”

易阳向舒言行了礼,笑得很苦涩:这公主实在是太无城府,满心只想着要讨好舒言,竟然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底细全部给揭开了。

“原来易公子还有这层身份,以前真是失敬了。”舒言又问,“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前些时日被宵小之辈所算计,一时不慎,便成了这副样子。”易阳答完,又道,“说来,我的手下刚在山脚的村落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说罢用还完整的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根发钗,交给舒言。

那发钗舒言认得,是蒲萱的。

不等舒言开口询问,易阳便又道,“我的手下是从一个农妇的手中发现了这样东西,那个农妇说,这是一个女人给他的。”易阳顿了顿,语调凝重起来,“那女人用这根发钗换了一辆板车,而那女人身旁的男人,背上似乎背了一个重伤之人,浑身都是血。”

如果安青就此逃过一劫,对易阳自然会是大大不利。

如果蒲萱未死,将来对南宫春华也可能会大大不利。

听到军中的那些传言,易阳满心以为,只要得知了这个情报,舒言绝对会派兵将那两人追杀。

哪像舒言只淡淡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便转口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他们绝对是想趁机逃到!”南宫春华显得有些焦急,“不去把他们追回来吗?”

“用不着。”舒言道,“我们修整一下,也该去下个地方了。如果他真能没事,他自己便会追来。”

南宫春华语塞,一时竟判断不出舒言到底说的是哪个“他”。

“春华……”舒言又道,“我们也差不多,该成婚了。”

南宫春华一愣,随即欣喜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