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宋天天道。
叶凌临走前却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走回来掏出一物,向宋天天道,“我听闻,陛下曾经找寻过这个。”
那是一块玉佩。
宋天天看了那块玉佩许久,而后取下了自己腰上的玉佩,比对一番,这才赫然想起:两件玉佩都是所谓的“天玉”,既是与当年宋天天在那座高塔下所描摹下的三样东西的其中之二。
时隔近十年,宋天天自己都差点给忘了。
至于叶凌是从哪里“听闻”的,宋天天估摸着,大概就是从当年老淮王和裴竹来往的信件中。
“这玉佩是我父亲当年传给我的。”叶凌道,“既然陛下在寻,便拿去吧。”而后将玉佩交到宋天天手中,这才真正告退。
宋天天收下玉佩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忘了,她自己都差点忘了,当年的那些快乐那些忧伤那些憧憬,已经全被她尘封在了记忆深处,若不是被此事一激,怕是永远都不会再忆起。
当年,当年她是多么想逃离这个皇宫,是多么想在宫外自由自在,是多么快乐。
宋天天紧紧握着那块玉佩,那力气用得过大,导致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她急急忙忙冲回了寝宫,冲回了白南之的房间,将玉佩塞到他手中,“南之,你看,我找到第二块了。”
白南之看着那玉佩,愣了片刻。
“嘿嘿,你也忘记了吧?”宋天天无比得意地奚落了一下,却发现白南之始终没有露出她想象中那恍然大悟的神色,只是默默握住那玉佩,变得哀伤许多。
“南之?”宋天天诧异地问,“你……记得?”好嘛,记得就记得,她一向知道他的记性比她好,但是这哀伤是怎么回事?
白南之握着那块玉佩,半响后松开,递回到她手中,笑道,“真不容易,隔了这么多年才找到第二块。”
“南之……你想到了什么?”宋天天问。
“没什么。”他说着,神色也恢复如常,“不过是一些开心的事情。”
“南之,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到第三块。”宋天天道,“只剩那最后一块了。”
“在这个时候?”白南之按了按额头。“好吧,你有什么线索吗?”
宋天天一听这话,便泄了气坐到了一旁。
之前被她塞到衣袖里的那份奏折摁着她了,便被她取出来再翻了那些名单一眼,又给丢到一边。
白南之摇着头帮她拾起,顺便看了眼,正巧瞅到某个名字。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很好奇古人是怎样把什么东西都塞在袖子里的
一百度,发现原来他们的袖子里还真有口袋……两袖清风就是指袖子里的口袋没装银子……
☆、审问
宋天天将那奏折从他手中抽回,诧异道,“怎么了?”
白南之摇了摇头,神色间还有些发怔。
“里面有你的熟人?”宋天天再度打开奏折,一个一个仔细查看着那些名字。
而后她终于发现了什么:两广道这个四年前受灾最严重的府道一带的叛乱领导者共有两人,其中一人是一位颇负盛名且据说武艺高强的武人,另一人这是在那武人身后的一名像军师一样的人物——而那军师是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人,名为白灼。
什么人能让白南之如此失态?必定是至亲之人。
宋天天指着白灼的名字问,“他是你的……”
“他不是我什么人。”白南之略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她,而后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大概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不然他怎么会还活着?”说到这儿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刹那间又白了一分。
“南之……”宋天天轻轻唤了声,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放心吧,我没事。”白南之握了握她的手,站起身来,“抱歉,我这段时间大概还是得出宫一趟。”而后却又难得很犹豫地看着她,“但是你一个人在这里……”
宋天天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白南之立马皱了眉,“别开这种玩笑……天天,在这种时候,你不要这样。”
“那就等到我能和你一起去的时候吧。”宋天天也站起了身来,面对面盯着他,“反正,这份名单上的许多人,我迟早都得亲自去会一会。如果你实在等不及,再丢下我一次也无妨。”
他叹了口气。
最终白南之还是留了下来,没再提想要出宫的事,每天钓钓鱼养养树,倒是和以往一样清闲。只是那眉头紧皱的次数,比以往还要多了许多。
宋天天还是如往常般处理着政务。
待她帮叶凌打点清楚并送他出了京城,已经是三日后,她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付沅衫被刑部关押在牢里等着她审问。
她命人又点了一批兵力准备再度派去镇压叛乱,而后动身前去天牢。
兴许是刑部误会了她先前那句“好好招待”,宋天天再度看到付沅衫时,他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样了。
刑部的人搬了个椅子让宋天天坐下,又揪着付沅衫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撕起,往他脸上泼了碗水。
看到他这副惨样,宋天天先前因被背叛而起的那些不忿也消散了不少。
“你们退下吧。”宋天天吩咐四周,“让我自己来审他就好。”
片刻后,牢房内便只剩了她与再度被扔在了地上的付沅衫两人,其余人也没敢离得太远,统统守在牢门外。
付沅衫被泼了一脸水,很快便转醒,看到宋天天,挣扎着想要向她行跪拜之礼。
“免礼吧。”宋天天叹道,“何必呢?”
付沅衫不言。
“没什么要说的吗?喊喊冤也成。”宋天天道,“你难道没有任何冤屈?”
付沅衫摇了摇头,“陛下英明。”声音嘶哑却平和,虽然透着一股浓浓的惋惜,却当真没有一点不平。
“你这是认罪了?”宋天天冷笑一声,“那么你为何要如此?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付沅衫沉默了许久,而后道,“罪臣曾经说过,陛下是仁善之人,我对您并没有丝毫不满。”
宋天天没有答话,等着他继续说。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陛下您能决定的。”他道,“我之所以加入他们,并不是为了推翻您一人。”
“他们?”宋天天听到这个有趣的字眼,笑了一声。
付沅衫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多说,而是俯首道,“罪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别急着喊死。”宋天天道,“我说了要杀你吗?”
付沅衫在地上趴了这么久,第一次抬头,惊异地看了她一眼。
宋天天道,“如果你愿意好好说清楚,我可以放你一命。”
付沅衫苦笑一声,“还是降罪吧,陛下。”
“其实我现在知道的也未必比你少。”宋天天道,“我并不指望能从你嘴里听到多少,说实话,我觉得对于他们而言,你也并不会重要到能知晓太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