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雷发现自己走神了。佟阵讲话时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带一点小小的磁性,这点磁性很容易被人感觉到,就像喝进了一杯葡萄酒让人身心慢慢地热起来。
为何会觉得很性感?谢雷轻轻地说。
“什么?”佟阵没听轻谢雷的自言自语。
“我是说……这不过……在我看来是一个普通的案子,证明凶手恨的太深。”谢雷平稳了声调。
“你在大学攻读的是犯罪心理学,应该知道几乎没有人是心理完全健康的。所以犯罪份子可以说都有点心理失常。”
谢雷微笑:“你记得我的专业?”言外之意,你确实很关注我。
佟阵有些惊讶:“我为什么要不记得呢?你是……要和我探讨讲座吗?”
佟阵所从事的行业,让他更容易看清别人的企图。谢雷急忙掩饰:“当然是为了讲座……在这个有些沉闷孤独的晚上还能做什么。”
“拉斯维加斯,可是一个玩乐的天堂。”佟阵意味深长地说,“在这里唯独不应该孤独。你大概会想去一些场所消谴。处男。”
谢雷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想不到佟阵讲话会如此直接,直接的有点刻薄。“处男?”要知道一个大学毕业的人如果还是处男,在这个国家是件多么丢人的事。“天,我表现的像处男吗?”
“不必否认了。我虽然没有研究心理学,不过我有实践经验,比你背了一脑袋的书管用多了。如果你想见我,何不直接邀请我呢?”
两个人在有点不太愉快地气氛下结束了通话。至少谢雷觉得不愉快。佟阵却好象是调戏了良家妇女一样兴奋地与谢雷告别。
尽管各科目的成绩都得了A,可这并不能弥补生活阅历缺失带来的慌张。谢雷没能在佟阵面前表现的令他自己满意。所以尽管他很想出去,还是拒绝了佟阵的邀请。
而且他还忘了反驳佟阵关于那个新案子的看法,谢雷自言自语地说:“关于那个牙医的惨死。凶手不能称为心理失常。只是短暂性的心理反应。”
上楼时,谢雷迎面碰到从迪瑟尔卧室奔出来的门赛——把迪瑟尔弄的哇哇叫的新男友。门赛是个相当漂亮的金发小伙子,可以想像他在同性恋的圈子中多么受欢迎。至少从没有人让迪瑟尔像过去的那一周那样‘性’福过。
“该死的,我的老板让我马上过去。你见过枪还硬着就要去办事的人吗?”门赛在楼梯上对谢雷说。他一边系着衬衫的钮扣,一边指着自己的裤门让谢雷看,显然他的老板确实有急事,让门赛都来不及达到高潮。西装的外套被门赛匆匆地披在身上。
“希望你能专心办事。”谢雷无精打采地说,他实在是太困了。
门赛忽然热情地把他抱住,并在他的屁股上用力地捏了一下。嘻笑着说:“你这个细皮嫩肉的东方人,我怀疑你根本就是同性恋。”
谢雷把门赛推开,继续向楼上走。“恐怕今生我不会是。”他已经习惯他们这种开玩笑的方式。
门赛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他发动汽车,然后汽车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外面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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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艳阳高照。谢雷拨掉耳塞起床时,心满意足。他终于好好地睡了一觉。心情也好很多。
今天是周末,迪瑟尔不会起的比他更早。经过迪瑟尔紧闭的房门时,谢雷脚步不停地问道:“要准备你的早餐吗?”
没人回答。
谢雷还是准备了两份。煎鸡蛋和三明治。
“迪瑟尔要一起吃吗?”听到楼上有动静,谢雷立即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回答。
吃过早饭,谢雷出门了。下午回来时,发现桌上的早餐没人动过。
“迪瑟尔你打算睡到晚上?”谢雷到楼上推开迪瑟尔的房门。
他的灵魂曾在一瞬间出窍了,因为惊吓。迪瑟尔全身赤裸,一根绳子吊着他悬在半空中……
第2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一)
谢雷见过很多凶杀案。
不,
只是在书本上、讲座上、课堂上。
他以为他见过了很多凶杀案,已经称得上会冷静或是麻木地面对任何死人。
可是,当他最好的朋友吊死在他的面前,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凶杀案。
他在惊吓过后的第一反应是焦急与慌张,他想冲过去把迪瑟尔从那条绳子上救下来,摇晃他,人工呼吸,按压心脏,他认为他应该活过来。怎么可能昨天晚上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成了死尸呢?
但是理智也同时跳了出来。谢雷知道迪瑟尔不可能活过来了。他被吊死了。小腿与脚上的暗紫色证明死的时间并不短了。
就算脑子中像有一万只蜜蜂在一起嗡嗡,谢雷也清楚地知道他该做什么。最起码他不要跳进房间去破坏现场。
他后退撞到走廊的墙上,努力让自己冷静面对。
首先,迪瑟尔不可能自杀。虽然这看起来太像自杀了。
巨蟒一样的绳子缠过他的脖子,又穿过床架子的顶部,然后绕过房梁,绳头最后延伸进床头的后面,似乎是系在了那里。这样结实的绑法,把一个重达160磅的成年男人的身体牢牢地吊住。
迪瑟尔本来白晰的脸,现在也肿胀成紫色,嘴角仿佛透着一丝被死亡固定住的讥笑。好像是在嘲笑生命的无常。
谢雷摸出手机,理智告诉他报警。但他也同时想到他一定会是第一嫌疑人。他将手机拨给了佟阵。他要找个信任的人商量一下。
但打电话给佟阵,和报警的效果没有两样
佟阵是拉斯维加斯警察局重案组的干探。半小时后他开着警车呼啸而来。还带了一班警察。正式接手了这个案子。
谢雷知道怎么保护现场,在佟阵来之前他一直坐在厨房里,没有动过房子里的任何地方。一时间他恍惚以为他还是在课堂上看凶杀案例吧。他不是不能接受亲身经历凶杀案,他不能接受的是好友的死。
佟阵安排警察戡查现场之后,来到谢雷面前。谢雷正双手抱着头,面如死灰。脑子里都是迪瑟尔的影子。活着的时候,死的时候。
谢雷没有注意走到他面前的佟阵,眼皮都没抬一下。佟阵一时没有去打扰谢雷,他的注意力被眼前设计时尚的厨房吸引。
厨房确实很漂亮,整个房间都是绿色的,摆放着一些崭新的木质橱柜。黑色有乳白块的花岗岩的厨房操作台上放着一张干净的砧板(菜板)和一个又新又亮的铁架子,架子上锅、壶、罐子等炊具一样不少。显然房子的主人不是只会吃快餐的人。
“看来这里经常做中国菜。”佟阵望着厨房的台子自言自语。然后他转过头来打量谢雷,他一眼便看得出谢雷已经悲伤过度了,却拼命装做镇静。佟阵眼神冷冷,他忽然对谢雷和这个室友的关系产生怀疑。
佟阵习惯性地对谢雷亮出证件,尽管谢雷看也不看一眼:“死者是你什么人?”
“朋友。”谢雷的声音有点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