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把奇恩一翻过来，看到他嘴角涌出的血立即吓了一跳，急忙撬开他的口发现只是用力太大咬伤了牙床。他按着奇恩一抖的厉害腿和手臂企图让他平静下来：“好了，结束了。折磨结束了。”
奇恩一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一条缝，已经没了那傲漫又迷人的光彩-
第46集蛊惑
夜很冷。
冬天很漫长。
尼基六一天没见到奇恩一。清晨他从尚恩十二那里跑回来时，就发现奇恩一不在。
按照奇恩一的吩咐整个白天他一步都不离开伊公馆，关在房间里熟悉伊氏的家史。
他并不觉得枯燥，因为那些伊氏资料真的很吸引人。特别是知道其中一个家庭成员正是自己的原身，又怎么会提不起兴趣呢。
厚厚一叠资料翻到最后，终于找到尼基一张侧影的照片。尼基六拿在手里变换各种角度地欣赏。那照片上的人眼神忧郁又深不见底，正在专注地望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呢？尼基六对着照片说。你都经历了什么？
这么美的人，你真的死了么-
“你说你是不应该活的人？”
“是。”
“是什么使你有了这种想法。”
“直觉。”
心理医生将眼镜上向推了推，眼前这个病人从第一次来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那么引人注目，举手投足里有一种满不在乎的魅力，但他的目光里却又有一种复杂不稳定的东西。他从一开始便为这个病人不安。
医生决定避开病人的困扰谈些其它。
“你和你的亲人或是朋友关系怎么样。”
病人竟陷入沉思。
“你有没有试着和你的亲人或是朋友讲讲你这些感觉。”
“讲过，但我想是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吧。”尚恩低垂着眼睛说。马克把他又送回了阿利克斯的诊所，好言相劝安慰一番就离开了。尚恩于第二天又跑出来，他觉得他的内心象塞进了太多的炸弹一样，如果不想办法排解他会爆炸。
他只好又来找这个心理医生。
“没人相信你是吗？”
“是的。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混乱。有时候我看着这个世界就觉得很不真实，好象是在梦中一样，我怕我这样下去就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很晚的时候奇恩一回来了。
尼基六灵敏的耳朵在他还在楼梯上的时候便分辨出了他的脚步声。尼基六迎到走廊上，看到奇恩一站在阴影里，三楼的灯光不知为何熄了，只能透过二楼及楼顶传来的灯光看清奇恩一的剪影。
“灯坏了吗？”尼基六举头四望，渐渐他的目光定格在阴影里的奇恩一，奇恩一隐隐约约的脸分外惨白。一种错觉忽然出现在尼基六眼前，仿佛那站在前方的只是个鬼魂。
“奇恩一！”尼基六惊慌失措地呼唤他。
没有回答。
尼基六向他走过去，一步一步，奇恩一的脸在黑暗中渐渐清晰起来，原来他的眼睛一直望着他。
“你还好吧。”尼基六问。
奇恩一许久后点点头。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奇恩一说。
“你的脸色不太好。”
“有点累。”奇恩一说。
尼基六疑惑地望着面前的人，他的语气始终没有温度。
“我想先睡了。”奇恩一说，“明早再说吧。”
奇恩一从尼基六身边走过去，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尼基六独自立在走廊里盯着奇恩一的房门打了个冷颤-
“如果你的脑子确实受过伤，那么有些东西只是大脑因为受伤而臆想出来的。可能它确实是没发生也不存在的。”
“我曾经也是这样想。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我一定忘了很多重要的事。”
“你不应该相信这种直觉，要知道这种直觉也是你的大脑告诉你的，而你的大脑是受伤的。”
“医生，你可以忘记发生过的事，但是你的身体或是潜意识里你忘不了那些经历带给你的感觉。你能明白吗？我不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事，但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在呼唤我。就在某个地方，所以我总是在焦虑中……”
医生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感觉的都是真的，那你又能如何呢？你都已经遗忘了。”
“你能不能帮我想起来呢？”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普通的催眠，你已经试过了，你看到的是一些零碎片段。不但对你没什么帮助，反而使你更加地迷惑。”
“还有其它办法能看到更多吗？”
“有。但是不能尝试。因为你的大脑本来就受过伤，如果没想起什么，反而把大脑刺激出问题，那你的问题就不单单只是失去部分记忆了。那样的后果我无法承担。”-
白色蒸汽灌满整个浴室。
水龙头不断地向浴盆里注着温热的水，注满后就从浴盆的边缘溢出来。
尼基六轻轻地打开浴室门，看到地面上冒着白汽的水争先恐后地涌向下水口。他疑惑地透过蒸汽望向浴盆，只看到一只手臂垂在浴盆外面，白的刺眼。
尼基六扑过来，奇恩一斜靠在白色的浴盆壁沿上一动一动，象一具尸体。
“奇恩一！”尼基六惊慌地唤他。
奇恩一的眼睛慢慢睁开。
“你怎么了？”尼基六戚着眉急切地问。
奇恩一摇了摇头，湿的发梢垂下来：“没什么。”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只是很累。今天做了很多事。”奇恩一轻轻地说。伸手去一边拿浴巾，浴巾挂的太远，他必须从浴盆中站起来才够得到，他犹豫了一下索性放弃。
“你走吧，我要马上休息了。”奇恩一说。
尼基六望着他的脸不言语，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取了浴巾递给奇恩一：“我在外面等你。”-
黑色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嗡嗡”声在午夜分外刺耳。
一只健美匀称的手臂从被子中伸出来，抓住那手机。
“尚恩十二。”电话里传来很低沉的磁性声音。
“唔。”没来由地应了一声。
“最近怎么样。”
“还好。”
“都在做什么。”
“闲逛。”
电话另一边的人停顿片刻后说：“你一直在故意躲着我是吗。”
尚恩十二犹豫了几次要开口都没有说出什么。最后只好沉默以对。
“后悔了吗？”
“谈不上后不后悔。我们又不是……”尚恩十二说不下去了，这种事情真是难以分清楚。
“明天到我这里来，有新任务给你。”
“哦，我觉得我的任务有点太密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缓解一下……”
“这次的任务不是让你杀人。”
“唔？”
“明天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公寓来找我。”-
灯都灭了。
街道蜿蜒消失在黑暗中。
无限光年的星光落入一个小小窗口。
这个世界是什么。
尼基六从窗前回过头来，奇恩一穿了雪白的浴服从浴室里走出来，表情已经温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