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树林里。”
“那我们就是蚊子和蚂蚁的美食~！”
“既然你不想休息，我们就继续赶路。”
穿过小树林，翻过一座山坡，迎面有了海的气息。不过海还不算近。
Shane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下来，回头看摇摇晃晃的nicky－6。待他走近，便低声说：“休息一会儿。”
Nicky－6还有抱怨的力气：“我在想为什么你不偷辆车，而让我们用两条腿走路。”
“它已经很近了。再翻过前面那片树林和岩石。”
Nicky－6向遥远的树林辽望一眼，就地坐下来。不管是否一地沙石。
Shane从背包中取出长风衣铺在地上，将背包当枕头，迎着即将初升的太阳的方向躺下来。旷野的风有点凉，nicky－6还垂头丧气地坐着。Shane靠近把他抱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
东方天空微弱的鱼肚白，象怕惊动这对依偎的人一样，温柔地在黎明前徘徊。
Shane睁着眼睛盯着天空，很多个小时未睡，他没有困意。精神在某个点上紧绷。他觉得自己已经严重失常了，却奇怪地在Nicky－6面前平静的象没有事发生。
怀里的nicky－6均匀而疲乏的呼吸声，带来一种安稳感。很平静的安稳感。
Shane缓缓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nicky－6的声音打破这边旷野的寂静。
“你爱我。”他目光灼灼地望着shane的脸。
“什么。”shane无从反应。
“你说过你爱我。”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说过~！我忽然想了起来。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你是在哪里在何时说的。”
“你一定是累过头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赶路。然后你就能看到西海岸。”
“我真的可以肯定你说过。”
“我可以肯定我没说。”
“你说，你爱我是你没办法抗拒的事。”Nicky－6勾住shane的脖子，象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激动欲哭。
Shane无法对这副表情表示怀疑：“也许是shane－12对你说过……”
“是你。”nicky－6抱紧他。“好多事情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甚至梦到真实的画面。为什么我们忘记的很多事象从未发生一样。可是直觉，比记忆更清楚。不知道什么原故的亲密与憎恨。直觉，它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Shane沉默不语。
“shane，我们忘记了什么。象陌生人一样面对的其实是最爱的人。”
“nicky，你听我说。有些记忆不是我们的。别忘了我们是别人的复制品。”
Nicky－6盯着Shane，眼里晶莹如钻石，忽地眼泪便掉下来。“我不相信。那又如何。求你想起来。”
***
“我们两个都不是完美的人。”停顿了很久后，nicky－6喃喃低语。“这样多好。谁也不用维持高尚，不用质疑对方。我们不要回去了，就这样去流浪吧。象刚刚那样，没人当我们是克隆人、是机器。离开从前的地方，我们象普通人一样。
听不到shane回应，nicky－6重又抬头搜寻他的目光。
Shane轻笑了一声：“你忘了你的Shane－12了吗？”
Nicky－6果然低了头，不过他很快回应道：“我和他现在没有什么约定。不过，以后我们找到落脚地，比如象刚才那个人那样拥有一片卷心菜地，我们就可以通知他们过来。”
“通知他们？让其它人也顺便找到随便逃跑的我们？”
“他们会保密的。这个你放心。”
“好。那他们来了之后呢？我该让位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爱的是谁。”
“我为什么不能都爱呢？”
Shane无可奈何地笑了：“你就是长着一副天使面孔的混蛋！”
“我为什么不能都爱！”nicky－6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我一直不能理解，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都爱！”
“因为我不喜欢、我不高兴、我不愿意，这够不够。”shane哭笑不得地针锋相对。
“那好吧。”nicky－6忽然就软下来，“既然你这么不满意，那我就爱你好了。你是小气鬼，他们才不会象你这样计较。”
“你在讲些什么？”
“我说，即使将来让他们都过来一起，我也只爱你，行了么，够不够。”
shane推着nicky－6坐起来：“你连五岁孩子的情商都没有。还谈什么爱？不想休息就起来赶路。”
“喂，这样都不行么？只爱你，我做这样的决定，多大牺牲。”
“我应该表示惊喜吗？”
“你！”
“快点走，朝着那些树林的方向。”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树林。
“shane，你是因为那个人才对我不敢表示，是吗？是因为，mark~”Nicky－6慢慢地说出名字，专注地盯着shane的脸。Shane的眉头果然因此跳动了一下。
“果然你还是因为爱他。”nicky－6失望地说，“即使他那样对你。”忽然愤恨，他朝shane击出一拳。Shane没有躲，被Nicky－6的大力险些击倒，他站稳后什么也不说继续前行。
“我们的情商也许真的很低，”nicky－6跟在shane身后自言自语，“要说起来，我们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五个年头呢。和mark相爱，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Shane忽然就停下脚步，nicky－6险些撞到他的身上。Shane象魔鬼附身一般，顿时发作，他抓住nicky－6的脖子把他拎到自己的眼前。
窒息中的nicky－6惊恐地望着shane忽然变红的眼睛。
“不要！不要再说！”
第52集余念
西海岸。最美丽的西海岸。
不因为它的风光。
只为自由与纯洁，还有空气中飘荡的某种直觉。
是的，爱的直觉。
Nicky－6奔跑向前，象兴奋的鹿。Shane冰冷的脸上也因此有些不同。
Nicky－6象不计前嫌般地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尽管被粗暴对待过的脖子依然不舒服。他回头对身后的人说：“果然是天堂。”
背景里，漂亮的别墅露出它的圆顶。
这个情景在shane眼中定格，褪成了旧照片的颜色。Shane一脸愕然地立在那儿。
我，和他来过。
零碎的片段忽然组合成完整画面。从前的某个时刻，海滩上奔跑的模糊身影，大笑着转头，一双美丽的眼睛忽然清晰。
一切又变得模糊。远处海面上起伏的一个点，象是一只飘远的箱子。一个人偎进怀里。
Shane，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低下头，蓝色的眼睛望着自己，里面满是，深深地爱恋。
都是。真的。
我知道了。
Nicky－6一路向海边奔去。美景啊美景。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忽然感觉背后生风，不待转头已经有人把他从背后抱住。
“你又搞什么？”nicky－6警觉地瞪着眼睛。
“看来我们之间确实有过。”
“不都解释过了吗？是我骗了你。”
“即使不是我们。也是那两个人。”
“你在讲什么？哪两个人？”
Shane没有回答。海上起了一阵风，吹皱原来平静的水面。Nicky－6渐渐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