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手停顿了一会儿说：“你总是这么多话么，还是故意不停和我说话。”
尼基六笑嘻嘻地说：“都有。你不喜欢被人关心么。”
闪电手没言语，他放下报纸站起来。尼基六注意到闪电手今天的装束是精心的，根据他教自己的知识，这似乎是最利于行动的打扮。
尼基六忽然就极度聪明地猜出来了：“你要去杀人！”
闪电手转过身来惊讶地看他，然后说：“话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们之间如果能建立起信任和友情，不是更好么。难道做杀手就连一个朋友都不应该有了么。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你也要相信我。”
尼基六竟又一下子讲这么多，也许是那个热面包真的有神奇作用，就让他忘了昨天还曾恨得想杀死他。
闪电手对他的话不屑一听，转身就走。
尼基六跟上他：“难道你真的就一个朋友都不要，你真能做到？那生活有什么意思。”
闪电手停下脚步回头说：“你闭嘴。”
尼基六闭嘴了但还是跟着他。闪电手又回头：“也别跟着我。”
“为什么不能带我去，你知道我需要真正的杀人的经验。哪怕只是旁观。”尼基六说，他的真实意图是他太好奇了。这个世界虽然至今看来昏暗而又孤单，但他还从未曾真正去了解。既使很快就要死了，也要尽量看更多的东西。
闪电手不能相信的样子：“你让我带你去？”
“嗯。”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
“因为你说过，我是你的唯一徒弟。”-
当看到那个人轰然倒地，红色的血渗出刀口。闪电手其实已经离开这个目标六米开外了。
但尼基六却忘了及时撤走，虽然他距离十米，可是眼睛象被拴在那些红色上移不开。
他惊恐的眼神比那些过路的受到惊吓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闪电手走到他身边，一手揽了他的腰，几乎是把他架空一样快步向前走，七拐八拐才慢下来。他转头看尼基六，尼基六脸色惨白。
闪电手皱眉：“你，不会是晕血吧？”
尼基六僵硬地转过头看他：“什么是晕血。”
闪电手盯着他一副无可奈何又有点痛心的模样：“看来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不可能成为杀手了。”
“为什么。”
“杀人都要见血的。”
“就没有不见血的方法。”
“有，但我不善长。也没时间找别人教你了，你还有一周就要去淘汰。”——
“喝酒！”尼基六把一大杯葡萄酒砰地放在闪电手面前。
闪电手不能相信地盯着那个杯子。要知道他这里可从来没有酒。
“我偷的。”尼基六主动解释他的疑问。两天前闪电手带他去过一次超级市场。
“偷的？”闪电手还是不能相信，那么一大瓶酒也不好藏匿。
“总之，这是我善长而你不善长的。就象你善长杀人可我怎么都不行，是一个道理的。”尼基六一副混帐模样说。
闪电手盯着尼基六不言语。
尼基六自己先饮了一大口：“我，明天就要死了。你为什么不喝呢，就当给我送行。”
明天尼基六要就去被淘汰，这一周他们也努力地练习了，闪电手弄了一堆红色的东西在房间里，告诉尼基六鲜血的红色和桌布的红色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可尼基六很清醒的摇头，他说那绝不一样。
“那绝不一样。”他又强调一次，他悲伤地盯着闪电手，“我承认我努力讨好你。可你真的铁石心肠，怎么都不帮我去见我的朋友。”
闪电手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这不需要我知道。”
“你这个冷血动物！”尼基六放下酒杯，眼泪很轻易就出来了。飞机上，那竟是今生的最后一面，而我什么都没有做和说……
闪电手盯着尼基六不断往下掉的眼泪，脑子中有点僵，他犹豫了一下端进酒杯碰尼基六的酒杯：“我陪你喝酒。”
尼基六并没有动，他说：“酒并不好喝。”
“什么。”
“这是我今生第一次喝葡萄酒，竟是在我死的前一天。我是在你的电视里看到别人总是喝酒，所以就想那一定是个极有乐趣的事，但是目前为止还是觉得它难喝的很。”
闪电手笑了，笑的还比较久。他又一次端杯碰尼基六的杯子：“人们喜爱酒，不全是因为它的味道，而是因为它的作用。来，我们一起把这一大杯一口气喝下去，你就体会到什么是喝酒了。”
尼基六看着闪电手，闪电手先行一口气往下喝，尼基六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似乎真的喝的很爽，便也端起酒杯吸一口气全力往下喝。
喝完后他把砰在放在桌上，大口喘气，他可真是一口气喝下去的，那样一大杯中间未曾换气。放下杯子后，他盯着闪电手说：“我很快会醉吧，我知道的。”
闪电手笑了：“会让你快乐一些。”
尼基六盯着他发了会儿呆，脑中想着许多他今生的遗憾，最后他对闪电手说：“还有什么快乐的事，我不知道的。”
闪电手说：“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了。不过在你看来会有很多快乐的事。”
“再讲多些。”
闪电手却不言语，他其实是在想他能找出什么快乐的事做……
尼基六哀求道：“哪怕只是讲你自己经历也好。”
闪电手站起来，走到尼基六身边把他拉起来。站起来的一瞬间尼基六忽然一阵失衡，他终于知道醉的滋味。闪电手扶住他，尼基六笑道：“只一杯我就醉了，看来不是什么酒量高的人。”
尼基六向前一步又好象踏空一样的不稳，闪电手扶住了他的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尼基六闭着眼睛说：“其实你总让我想起他，尽管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
“我真的很想见他。”
“那你就闭上眼睛当我是他好了。把你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都完成。”
“真的可以么。”尼基六这样说着却真的闭着眼睛向前，酒精真的是好东西，可以帮助人们从假相中找到感觉。
尼基六抱住闪电手，靠在他的怀抱里只是哭。他还是不能当他是尚恩十二，就是不同。
“我不想死。”尼基六哭的说不清楚话。
我们曾梦想的地方，我们曾一起的愿望。永远我都看不到了-
“我想到一件算做快乐的事了。”闪电手说，在尼基六稍微平静一些以后，他拉着他一直爬到了屋顶。
闪电让他们昂躺着看星空：“今天竟是难得的晴天。其实我十岁以后就没有看过星空了。不过记得当初看的时候很愉快。”
“真大。”尼基六说。眼前的天空确实是辽阔又黑暗，那些钻石一样的无数星星在黑暗面前即无力又显得无比珍贵。那么人的美好愿望与这个世界的面目的比较，是不是就象这些点点光的星星和黑暗的比较呢。都是不自量力的假相。尼基六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