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姑娘。”沈妱打断了她,脸色不豫。
“怎么,我说错了?”霍宗清不服气。
沈妱懒得跟她胡搅蛮缠,便将目光投向了华真长公主,语声平淡,不卑不亢,“一向听说皇姐教导有方,今日算是领教了。”
华真长公主却是浑不在意,“清儿开玩笑罢了,端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长公主见谅,我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这样的玩笑,霍姑娘还是少开的好——怕是少有人能消受得起。”沈妱并没打算就此罢休。
华真长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一向骄横惯了,对霍宗清也十分纵容。虽然知道霍宗清那一番话有些过了,却不肯在沈妱跟前低头,只是冷嘲道:“素日里瞧着五弟高不可攀的模样,原来端王妃也是如此,倒真是般配。”
沈妱也是一笑,停下手中的筷箸,认真的看着华真长公主,“长公主认为那是高不可攀么?在我看来,殿下是原则分明,不会自轻叫人觉得软弱可欺,也不骄纵去仗势欺负旁人。”
这话无异于是戳着霍宗清的鼻子骂了,霍宗清当即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妱并不理她,依旧瞧着华真长公主。
长公主自命天之骄女,如今却被沈妱不依不饶,脸上那里挂得住,脸色一变就是要发作的意思。
谁知道她还没开口呢,沈妱这里递了个眼神,康嬷嬷便走到了中央,行了礼后朗声道:“今日是宁远侯府大喜之日,原不该扫兴。只是霍姑娘屡次冒犯王妃,老奴斗胆,请长公主秉公处置。”
“玩笑话而已,有什么可处置的。”华真长公主轻描淡写。
康嬷嬷却不退缩,“刚才霍姑娘既然称端王殿下一声舅舅,我们王妃自然是长辈,且不论王妃的身份,就是放在寻常人家,哪有后背如此跟长辈说话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深晓礼仪,霍姑娘由长公主亲自教导,霍府又向来以太傅的学识受人尊崇,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王妃和霍姑娘声誉有损,不知情者,还只当皇家礼仪荒废、尊卑长幼无序,失了天家颜面。”
她是端王身边的人,耳濡目染之下,哪怕躬身呈词,也有一股凌厉的气势,说完后跪地叩首,郑重其事。
华真长公主的面色早已变了。
霍宗清在人前放肆也不是一回两回,因没人愿意跟她这位长公主撕破面皮,故而一直纵容至今,更是无法无天。在长公主看来,自家女儿出身尊贵,骄横些也是无妨,可如今康嬷嬷一番话说出来,却顿时叫她无言以对。
康嬷嬷是崔太妃身边出来的人,这一点华真长公主很清楚。
若说沈妱只是态度坚决的摆明立场,康嬷嬷这番话,可就是扣了个天大的帽子下来,逼她不得不退让了——
“让人说皇家礼仪荒废、尊卑长幼无序,失了天家颜面。”这样的罪名霍宗清如何当得起?
她不由看向沈妱,就见沈妱也正不咸不淡的看着她,半点都没有喝退康嬷嬷的意思。
再看一眼大长公主,那一位上了年纪,正在阖目装睡。
至于在座的旁人,也是各自低头夹菜喝酒,无人出声。这些人平时或多或少对她母女的骄横跋扈有微词,这些情况华真长公主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仗着身份,一直没放在心上。如今看这情势,这些人都没打算出来打圆场
华真长公主第一次觉得四面楚歌、如坐针毡。
旁边的霍宗清虽然也被康嬷嬷的气势震慑得矮了一头,讷讷着就想反驳,却被华真长公主死死按住。
厅上静了有半柱香的功夫,这些涵养功夫早已超脱的王妃们愣是半个字都没吭,不动声色的如常夹菜。
华真长公主终是咬了咬牙,开口道:“清儿,跟端王妃赔礼。”
“母亲!”霍宗清哪里会乐意。
华真长公主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端王妃是你的长辈,端王是你的舅舅,不该如此编排。”
霍宗清还想胡搅蛮缠,却丝毫抵不过华真长公主的眼神,僵硬的对视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下来跟沈妱赔礼,那声音跟蚊子似的,脸上也写满了不乐意。
沈妱便是一笑,不再追究。
她原也不是想听霍宗清那几句赔礼的话,不过是借着今日之情势逼迫长公主出手,叫霍宗清认清楚她的身份而已。既然目的达到,自然不会穷追猛打,于是依旧和南平郡王妃品评菜色。
其他人也仿若无事的闲谈起来,只剩下个华真长公主一脸尴尬的坐在那里,寂寞成了孤家寡人。
后晌宴散时,酒意微醺的沈妱坐在车内,跟徐琰说起此事,徐琰便在她脸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是端王妃的样子!”
“可我这回怕是惹恼了皇姐。”沈妱毫无悔意,一脸无辜。
“本就是她无理在先,怕什么。”徐琰甚是满意,“以前我就说过,娶你进门就是让你在京城横着走。嗯,阿妱领悟得很快。”
沈妱心里最后的一点点隐忧由此消除殆尽,便带着酒气钻进了徐琰怀里,趴在他的胸前咬他的嘴唇,“可陆柔嘉是怎么回事?”
☆、第110章
徐琰今日也吃了不少的酒,他本来酒量就浅,这时候醉得比沈妱还厉害,被沈妱咬了几下便反客为主,含糊道:“没什么大事。”
“不行,说!”沈妱不依,将两只手臂撑在他的胸前,故意离得远远的。
徐琰没奈何,只能解释道:“她们几个人在游湖,我去那边躲酒,恰好她掉水里,就大喊让我救命。”
“那你救了?”
“让顾安去了。”徐琰将她的手臂轻易握住,猿臂一伸,又将娇躯揽在怀里,笑着亲她,“阿妱吃醋了?”
沈妱略略想象了一下,便知道陆柔嘉又是贼心不死,想借情势逼迫徐琰“做好事”继而攀扯关系,可没想到徐琰身边随时都带着个顾安,反而碎了她的算盘。
她埋首在徐琰的颈间,吃吃的笑着,“陆柔嘉和霍宗渊的亲事不都定了么,怎么还是这样?”
“那是文忠侯的主意,她未必愿意。反正她逃不掉这亲事,挣扎无用。”徐琰侧头继续寻找沈妱的嘴唇,还不死心,“吃醋了,嗯?”
沈妱抬眼,便见他目光迷离,有熟悉的火苗窜动。
她今日兴致也很不错,以前还不敢在马车里做越矩的事情,如今胆子越来越大,有心给徐琰几颗糖吃,便故意嘟嘴,“自己的夫君总被别的女人惦记着,换了是殿下,能高兴么?”
“高兴。”徐琰嘿嘿笑着,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有点含糊低哑,却更增了些撩人的味道,“阿妱吃醋,我高兴。”
这辆车做得宽敞,两个人上下交叠,将腿伸开都不觉得逼仄。徐琰想来也是有意放任自己沉醉,两人呼吸交缠之间酒意交融,愈发熏得人飘飘然。
外头市肆间依旧有婉转叫卖,儿童戏语,里头徐琰将沈妱困在怀里,肆意的亲吻厮磨。到了端王府外的时候,也不叫人进正门,而是拐道往向前,经由侧面的小门进了夹道,最终停在后院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