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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王妃(42)

沈妱一怔,就听徐琰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他苦心孤诣、痴迷道法,未尝没有这样的心思。”叹了口气,转身向沈妱道:“郑训的事我会给你交代,这背后错综复杂,不是你能插手的。沈妱,乖乖的去书院看看征书的事情,剩下的由我来安排。”

“哦……多谢殿下。”沈妱垂首,隐约也明白徐琰的意思。

皇帝痴迷道教,《通玄经》那样的东西兴许正是他所求的。

但凡天子对什么东西有了执念,兴许会是倾举国之力都要去完成的,那么太子和魏王要想尽办法的求得此书来争宠,是再正常不过。虽然不明白秦雄这样的军政大员为何会牵扯其中,但既然徐琰说了不许她掺和,沈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决定不去给他添麻烦。

她深吸了口气,哑着嗓子提起另外一个问题,“殿下,还有件事情想跟您请教。”

“说吧。”

沈妱抬头盯着徐琰的脸,不想错过他的半个表情,深吸口气,直白问道:“殿下是否认识一个叫沈明的人?”

徐琰的表情中有一丝裂缝,转瞬即逝。

沈妱却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些微波动,心中瞬间一颤,像是在雷雨之夜的层云中捕捉到了天际闪电的光亮——

他认识,他一定认识!他知道哥哥的下落!

然而徐琰说出口的话却叫沈妱大失所望,他噙着笑意,漫不经心的道:“沈明是谁?听这名字,跟你应是本家。”

“他是我的兄长,八年前我们家上京拜寿,回来的途中遇到山石泥流,就此失散。”沈妱强忍着直接戳破那张面具的冲动,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道:“先前承蒙殿下照拂,住在留园时曾见过一人,身形面容都跟我兄长相仿,所以……有些好奇。”

徐琰依旧波澜不惊,“留园中上百号人,倒是没有叫沈明的。你是在哪里见着他的,不如我把人都叫过来,给你细细辨认?”

沈妱呆呆的看了他半晌,徐琰脸上越是镇定,越是无懈可击,越是漫不经心,她的心中便越是低沉,良久才勉强扯出半点笑容,道:“兴许是我看错了……”

“面容相似之人不少,看错了也是常事。”徐琰声音蓦然顿住。

目光何等锐利,最初还以为沈妱是随口一问,然而见着她这样欲盖弥彰的僵硬笑容时,登时觉得沈妱不太对劲,有些探究的望着她双眼。

沈妱干笑了两声,脸上笑容却依旧僵硬,就连声音都是干巴巴的,“今日贸然前来打搅了殿下,民女告辞,薛万荣的事情,恳请殿下不要失诺。”她僵硬着脊背后退,脸上又是一丝自嘲,仿佛有些后悔刚才那句话,屈膝补充道:“民女关心情切,倒是僭越强求了,还望殿下恕罪。”

她这样陡然疏离冷淡起来的态度叫徐琰蓦然心中一紧,猛的伸手扯住了沈妱的手臂,“沈妱,你什么意思?”

沈妱抿唇不语,微微挣扎了一下,徐琰的手臂却像是铁箍,半点都挣扎不脱。

她只觉得心里酸涩,心头莫名的涌起委屈和彷徨——

她以为这一路相处、数次深谈,她和徐琰是有些交情的,可是如今才发现两人原来差了好远。徐琰的世界太广阔,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心思布置藏得太深,她其实根本无法触及。

这原也与她无关,可是哥哥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那是沈明,知道她想求的答案,却毫不犹豫的装糊涂,还装得那样无懈可击、置身事外。

那张薄金的面具在眼前晃来晃去,留园里四目相对时沈明的仓皇离开,郑家书楼外揭开面具时沈明毫不犹豫将她击昏的姿态。

那个明朗耀眼的少年,曾经是庐陵城里比秦愈更有名气的文曲星,如今却已成了见不得人的影子,藏在面具之下,裹在黑衣当中,不敢显露行踪,不敢与亲人相认。

他能自由出入留园,必是徐琰的人。

徐琰这样的身份,要用人时怎会不认真查清底细?

沈妱回头看了徐琰一眼,熟悉的英俊容颜,曾叫她敬畏、觉得心惊胆战,也叫她亲切、觉得或可信赖,如今再看,却像是隔着一道沟壑、一道无法戳破的纱屏,模糊而真实。

终究是她贪图太多,太天真了,沈妱暗暗告诫自己。

徐琰这样的人,谈笑杀伐、翻手算计,所思所想的是朝政天下,是百姓沙场,又哪里会拿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姑娘当朋友,真诚以待?

黯然垂下已涌出泪花的眼睛,沈妱又是屈膝行礼,想要转身离去。

徐琰却猛然往后一扯,突兀的将她拉进怀里。

沈妱脑中的万千念头霎时僵住。

他的手臂很用力,将她箍在胸前动弹不得,掌心炙热有力,紧贴在她柔弱的肩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仿佛她是轻盈的泡沫,用力轻了会脱离掌心、飘走,用力重了又会难承力道、破灭。

沈妱心头一片茫然,这……算是什么?

☆、第33章 危险

头顶响起徐琰的声音,“你分明是在怪我,怪我没看好郑训,怪我的人没在他困于火海时救出他。 ”他的声音陡然添了涩意,“你觉得我凶名在外,冷厉嗜杀,所以有铁石心肠,故意见死不救是不是?”

“不是。”沈妱下意识的回答。

“那是为了什么?”徐琰手臂的力道丝毫不松。

沈妱没有回答,紧贴在他的胸膛,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奇怪的信赖依偎在萌芽滋长。

半晌,她才低声道:“殿下真的不认识我兄长吗?”

徐琰没有做声,却伸手抚着她的肩膀,仿佛安慰,温厚有力。

沈妱积压许久的情绪渐渐裂开了一道口子,她小声的啜泣,慢慢的声音变大,哽咽道:“他失踪了八年,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父亲为他添了白发,母亲为他憔悴伤心,到现在他都是家里的禁忌,每个人都悄悄的怀念着,却根本不敢提起……”

“他曾经是父亲的骄傲啊。”沈妱泪水肆意,打湿徐琰胸前的暗纹织锦,“如果他没有失踪,这时候必是金榜题名,我会有嫂子,会有小侄儿,爹爹不必辛苦的支撑家业,娘亲不必为我的婚事日夜操心……”

徐琰一时默然无语,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可是现在呢……”沈妱压抑着哭声,“他生死不明,他……”残留的清醒意识叫她咽下了后面的话语——

他藏身暗处,遮掩面目不愿见人,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变得锋锐,曾经的文雅洒脱尽皆化作冷淡紧绷。

沈妱心中像是有钝重的刀子在狠狠割着,不见伤口,却尽留瘀痕。

“会好起来的。”徐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微微躬着身子,终究不再用力掩饰,松了口风,“既然你看见了,兴许他还没死。”

“可他不愿相认,他……”

“那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有未竟之志。”徐琰伸手将她腮边泪痕拭尽,“等他心愿达成之时,必定会荣归故里。”他的唇角扯出一丝弧度,“那个时候,你会为他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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