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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王妃(66)

“购书无他术,眼界欲宽,精神欲注,而心思欲巧也。”

这句话应该是这本书里的精髓了,沈妱能将它一语道出,显然是读有所得。沈平很满意,将那书合上,道:“病中不宜劳神,等好了再看吧。”

“嗯。”沈妱很乖。

沈平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此行的目的,“今日端王殿下驾临,专程是为了你的事情而来。”他瞧着沈妱,“阿妱,你对他印象如何?”

果然……沈妱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倒是不避讳跟沈平谈这个话题,父女俩之间自有默契,前番在客栈中夜谈关于秦愈的事情,没多久沈平便打消了秦愈的念头,这回沈妱却是不报什么希望——看父亲这幅模样,恐怕他对摆平徐琰这件事也是有心无力。

终归是由自家引起的麻烦,总不能把难题抛给爹娘,平白让二老苦恼操心嘛。

沈妱便笑了笑,“端王殿下尊贵威仪,于我有大恩,我心中很是感激。”

“只是感激吗?”沈平问。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态度和氛围,那个时候沈妱能很坦白的迎视沈平的目光,将心底的想法道出,父女俩共解难题。可是这一次,她的目光却闪烁了一下。

只是感激吗?当然不是。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思,只是理智告诉她不能亲近,才着意远离而已。

“只是感激。”沈妱尽量把这句话说得有底气些。

沈平是看着沈妱长大的,对她的习惯可谓和各种小动作可谓了如指掌,那一瞬间的目光躲避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又问道:“若是端王想以你为妃呢?”

“端王殿下地位尊崇,女儿怎能高攀。”这回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沈平点了点头,索性一次把话说个透彻,“那朱筠呢,他与你自小相识,咱们两家又是世交,若是将他招进沈家门来,你意如何?”

沈妱的手指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

她和朱筠确实有交情,两家确实知根知底,若以理智论婚事,自然是最佳选择。可是——她并不喜欢朱筠,并不想嫁给他。一旦想象跟朱筠成婚后的任何事情,拜堂、拥抱、亲吻,甚至洞房,她便会觉得很不舒服。

那种亲昵无间的关系,本该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啊。

而沈妱的前一世加上这十四年,统共也就对一个人动了心,那便是徐琰。

至于朱筠,虽然两人之间纠葛不断,朱筠待她也很好,但是沈妱很确信,她对于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所以沈妱很矛盾。

该服从于理智,去选择父母亲所期望的安生日子呢?还是该跟从本心,不再逃避对徐琰的亲近?哪怕他的身后是变幻莫测的朝堂、是暗潮云涌的京城、是翻覆无情的皇家。

“阿妱,若是朱筠,你意下如何?”沈平重复了一遍。

沈妱手指头无意识的揪紧了毯子,感觉受风寒后那股头痛昏重又来了,脑子里似乎变得混沌,将理智一丝丝挤压出去,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女儿不想嫁给朱世兄,女儿才十四岁,现在不想嫁给任何人。”

如果能再给她一年的时间,兴许她可以将这些都考虑清楚。

她的话忽然通畅了起来,“爹爹也说过这回编《四库大典》是难得的机遇,先让女儿认真做这个好不好?兴许明年哥哥就回来了呢?”

沈平眸光猛然一紧,看向沈妱。

沈妱虽然确信沈明能回来,但是却不知他如今具体是在做什么,况且徐琰和沈明对此都讳莫如深,恐怕兹事体大。

她还不敢透露太多,便胡扯道:“近来我总梦见哥哥,梦见他回来咱们书楼里,在那儿看书。他当初只是失踪,兴许哪天就回来了呢。爹,姑娘家的预感一向很准的,我觉得,哥哥能回来!”

——虽然是这样胡扯出来,但是说出“哥哥能回来”时,心里某个沉沉的地方似乎轻松了不少。

沈平沉默不语。

他又何尝不希望沈明能回来?若是他能回来,沈妱的婚事就不必如此尴尬,到时候便能挑个更可她心意的人家。她也不会背负传承家业的胆子,可以高高兴兴的做闺中娇女。

可是,已经失踪了八年的人,能回来吗?

那年沈明已经十三岁,是个懂事的少年郎了,若是能够回来,这八年又怎会音信皆无?

沈平虽然是个有些浪漫气质的文人,却不会相信这样虚无的事情。

他还是收回了一瞬间的遐思,问道:“阿妱,朱筠那里,你当真不愿意?”

“女儿不想。”沈妱的声音很低。心里终究是愧疚的,爹娘为了他的婚事日夜烦心,好不容易有了朱筠这样最适合的人选,他们必定是期待她点头的吧,然后皆大欢喜,再无烦忧。

可是爹娘再无烦忧,她呢?也再无烦忧吗?

脑袋愈发沉重起来,沈妱只觉得想不清楚。

她一点都不想嫁给朱筠,倒不是他这个人有什么不好,只是不会喜欢而已。如果可以,她其实更想走近徐琰——假如他不是当朝亲王,他的背后没有那一切繁复深沉。

沈平最终是叹了口气,安慰道:“你若不想,爹爹也不会逼你。你母亲那里我会去说,这两天天气转寒,你且安心养病,过两天依旧去静照阁帮忙吧。”又嘱咐石榴好生服侍沈妱喝药,坐了会儿就回去了。

走出玲珑山馆的院门,天气渐渐又阴了下来,一阵秋风吹过,有叶子随风飒飒,飘落在地。

看得出来,女儿是喜欢端王殿下的。沈平闭上眼睛。

可是阿妱,你知不知道,如果走上了端王殿下的这条路,前路将会是你无法想象的艰险?

-

徐琰造访的事情似乎就此打住了,晚上沈夫人过来探望的时候仿若无事,半个字都没提沈妱的婚事,只关心她的病情,见她精神好了许多,这才放心离去。

沈妱其实也很愧疚。

母亲的好意她也明白,在朱筠回来之前,她为着婚事也是操碎了心。如今掺和上徐琰这个事情,双亲夹在中间,一侧是徐琰的威压,一侧要照顾她的想法,若她总是摇摆不定,爹娘在其中该多难处理?

还是尽早理清,自己来决断吧!

难得来这世间一遭,或许,也不必时刻畏首畏尾?

沈妱躺在榻上,外面夜色深浓,秋雨落在地上,刷刷作响,急切中透着寒意。

她忽然想起上次受风寒还是在暮春的时候,那会儿徐琰刚刚驾临庐陵,她对于他只有敬畏,却并不放在心上。如今半年过去,谁能想到,这位凶名远扬的战神竟会搅得她如此寝食难安?

明天是十二,十五要把从书楼里挑出来的藏书送到书院里去,十七八的时候呢?那时候端王殿下应该有空吧。

沈妱默默的算着,渐渐陷入沉睡。

这场秋雨一直下了整夜,第二天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风瑟瑟的刮过去,那寒意是愈来愈浓。石榴和石楠早起后就开了箱柜,开始整理沈妱的夹衣和厚披风,屋子里还拢了个火盆,倒是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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