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觉得宋安荣真是蠢笨,她指着宋安荣,恨铁不成钢道:
“你个蠢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一点脑子么!”
宋安荣冷下脸,她不是骂不还口的人:“沈吟秋,我给你两分颜面,你反倒得寸进尺了!”
“万寿节那日,我亲眼瞧见她和裴……”
宋安荣倏然一顿,有点噤声,遂顿才道:“她和那位一前一后进了殿内,脸上春意盎然,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是我冤枉她了?”
早在两人说起姜姒妗一事时,沈吟秋就让婢女推下,连带着宋安荣的婢女也都拉走。
沈吟秋没好气:
“你怎么知她不是被迫?”
宋安荣想反驳,怎么可能是被迫?
但见沈吟秋这样偏袒姜姒妗,也察觉出不对劲,她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要不是凭着沈吟秋往日喜欢裴阁老的念头,听见裴阁老和姜姒妗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沈吟秋气闷,加上宋安荣也知晓了内中隐情,她不想再看宋安荣被周渝祈蒙骗,便将赵府一事说了出来:
“此事明明是他卖妻求荣,到他嘴中倒是姜夫人攀炎附势了!”
宋安荣脸上血色当即褪得一干二净,她不敢置信地反驳:“不可能!”
要是沈吟秋说得是真,那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算什么?她认为的周渝祈是个良人又算什么?
宋安荣脸色煞白一片。
沈吟秋皱眉:“那日一事是我亲眼所见,我还骗你不成?!”
宋安荣仿佛受到重大打击一般,身子都晃了晃,她往后踉跄一步,她虽然喜欢周渝祈,也不愿相信这话,但她很清楚,沈吟秋不会拿这种事骗她。
所以……
周渝祈对姜姒妗的情根深种都是假的?
他的体贴和痛苦,都是道貌岸然?
沈吟秋见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不解她是怎么了,只当还是她执迷不悟,懒得再说:
“你好自为之吧。”
沈吟秋叫上婢女离开,直到这时,宋府的人才追上来,宋安荣失魂落魄,宋府的人带她回去,她只呆滞地坐在马车上,甚至邱夫人说关她禁闭,她也一直没有反应。
让邱夫人皱着眉头,不由得有点担心,但想起老爷和嫂嫂的态度,最终还是闭上眼:
“把姑娘送回院子,不许她出来!”
宋安荣回到院落,柳莺提心吊胆地喊了她:“姑娘,咱们怎么办?还去见周大人么?”
不知是她哪个字叫醒了宋安荣,宋安荣忽然挥落案桌上的物件,她掉下眼泪,恨得不行:
“他居然骗我!”
她已经不在乎周渝祈官位低微,也不在乎周渝祈早就娶妻,她只能盼着周渝祈好歹是个疼爱妻子的良人,结果连这一点都是周渝祈装出来的!
宋安荣只觉得她遭受了巨大的欺骗,再加上沈吟秋告诉她的宋氏女子被她牵连一事,宋安荣这个人都有点崩溃:
“欺人太甚!”
她在院子中大闹了一通,邱夫人只当她又要出府,狠下心不搭理她。
只有柳莺听见姑娘淬毒般的声音:
“周、渝、祈!”
从没有敢将她当傻子耍,让她成了宋氏的罪人和笑话,她不会放过周渝祈的!
宋安荣眼底的狠意让柳莺忍不住地胆寒。
许久,宋安荣终于恢复安静,她面无表情地叫来柳莺:“去查,周府在何处抓药。”
柳莺心下咯噔了一声,瞧着姑娘的模样,她不敢耽误,立即埋头应声。
姜姒妗不知道沈吟秋和宋安荣的对话,也不知如今宋安荣将周渝祈恨到了骨子中。
她待在府中不曾外出,外面都在传她对周渝祈情深义厚,衣不解带地整日照顾周渝祈。
姜姒妗没反驳这种话,甚至需要露面时也是一脸苍白和憔悴,黛眉细拢轻蹙,一抹忧愁被拢在其中,让人恨不得替其抚平。
周渝祈是在他病重翌日醒过来的,他被限制了行动,被强行禁锢在床榻上。
姜姒妗一次面不露,只有竹青来照顾他。
前两日,周渝祈还在叫嚣辱骂,但三日后,周渝祈终于意识到身体虚弱,他开始害怕:
“姜姒妗!咳咳咳……姜姒妗……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49章
姜姒妗要做什么?她要做的事惊世骇俗,谁能想到她会想要周渝祈的命呢。
她计划徐徐图之,姜家经商,南往北来,自也有几分见解,曾无意中得了一剂药方,和伤寒药格外相似,但其中药材的剂量或多或少,再配些饮食不当,就成了害人性命的毒药。
否则姜姒妗也没必要一门心思将周渝祈往伤寒上推。
这药能够叫人身体虚弱,不治而亡,但查脉象却是查不出什么,阴损得厉害,往日姜姒妗从不曾想过她会用到这个药方。
周渝祈清醒的时间少,但只要他醒来,就会要求见姜姒妗。
府中婢女少,多是伺候姜姒妗的人,前院只有一个竹青伺候着,他是个聪明人,老子娘也在姜府,否则当初也不会叫他去伺候周渝祈。
他嘴很严实,不管心底再怎么觉得唏嘘,再觉得姑爷模样凄惨,在外也不吐露一个字。
甚至,他也面色憔悴,让人一瞧就觉得他伤心难过至极,是个极忠心之人,不论是谁都没对他有过怀疑。
姜姒妗数日不曾出府,心神都在周渝祈身上,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却是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这日夜晚。
寝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裹着寒风进来,姜姒妗被惊到,她猛地坐了起来,周渝祈闯入净室一事给她落下了阴影,夜间也经常觉得睡得不踏实,有一点动静总要醒过来。
如今人一坐起来,就伸手去够床边的衣裳,佳人黛眉染上惊慌,慌忙地要遮住身躯。
落入某人眼中,心底不由得一沉。
往日他来时,从不见她这般抵触抗拒,裴初愠不由得想,难道是照顾那个病秧子两日,夫妻情谊复燃了不成?
他上前一步,整个人不再藏在阴影中,浅淡月色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冷淡斐凉的鼻梁眉眼:
“淼淼是在躲我?”
听见这声,姜姒妗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瞧见了人,手倏地一松,半披在身上的衣裳顺势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香肩,她终于想起她遗忘了什么。
姜姒妗想起府中的周渝祈,许多心事涌上来,叫她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不着痕迹地握紧手心,敛下眸眼:
“裴大人怎么来了?”
女子敛着眉眼,不曾瞧他一眼,让裴初愠不得不有些明了——她不想在这时见他。
没人知道裴初愠现在是什么心情。
像是被不知不觉蔓延的、细密的痛苦撑开整个心脏,疼得让人打颤,脑仁都像是被尖锐的刺捅穿了一样,整个心脏仿佛被人握紧了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