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保重,”她原本便心情便极是阴郁,如今只能勉强扯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没准儿日后我会去看你的,希望你……到时候已经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小乔,”他忽而抬眸,清雅俊逸的面容绷得紧紧的,“其实有一个问题我闷在心里已久,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今日就索性问出来。”
漪乔轻轻点了点头:“你但问无妨。”
“还记得当初奶奶寿宴那日,你临走之前,我曾经问过你,你是否已经爱上了他,你那时犹豫了一下,答了一句‘是的’。我当时并未多作思虑,可是之后想想,其实你当初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只是故意说与我听以作个决断的,对么?你那时与他才见过几次面,情分能有多少?所以,你当初的选择实则是有旁的考虑的,可对?”
这里人多口杂,不宜明说,他自然不会将太子点出来。
漪乔抿抿唇,叹息一声:“你说的不错,我当初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还谈不上爱。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已无甚意义了,因为我已经真真正正地爱上了他。”
“那么,若是我当初再坚决一点,是否今日,输的人就不一定是我?”他雅致毓秀的面容上,有如浓墨渲染的一双漂亮眼眸熠熠生辉,黑白分明,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须臾的静默之后,漪乔闭了闭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不过不管怎样,我觉得,我来到这里是不是个错误,如今看来都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或许,你应该珍惜眼前人,”漪乔冲他淡笑一下,“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幸福,墨意——珍重。”说完,略一停顿,她便转身向着门口而去。
墨意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能感受到她有很重的心事,方才的话也似是有什么寓意一样。
“公子,”吴管家这时候躬身来到墨意身旁,“京城几十家商号的掌柜已经到了府上,正等着见您呢,您看……”
“那帮老油条,”墨意轻嗤一声,“让他们继续候着,我过会儿再动身回府。奶奶近来身体欠佳,我要在此上几炷香为她老人家祈福,然后也……”他忽然止住话头,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浅笑。
也为小乔祈福。
小乔,你希望我幸福,我又何尝不希望你能幸福?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一定会幸福的。因为,你的幸福,也便是我的幸福。
由于在碧云寺停留了两日,漪乔此次出行用的时间比较长。她到达慈庆宫的时候,算算时辰,祐樘应该还在文华殿理政未归,于是她拖着疲倦的步子,想要去寝殿先换身常服。
然而还未走几步,她便听到旁侧“吱呀”一声响,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徐徐走出,落步无声,绕过回廊,缓缓转身,立于台阶之上与她遥遥相对。
也不知是何时开始放的晴,和煦的阳光艰难地冲破厚重的云层,将一汪暖金漫洒下来,透过飞翘的廊檐,给面前的少年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色。
暖玉流光,和润温黁。
漪乔紧紧咬着下唇,随即呼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虽然神色仍旧复杂,但还是抬头朝他一笑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里说一下哈,我去查了一下,怀孕两三个月的话,小产之后,坐月子半个月就差不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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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天人永相隔
八月庚辰,朱见深由于沉疴在身未曾上朝,敕文武群臣曰,朕偶患泄,泻虽止,气体尚弱,欲调理数日,暂免视朝。
之后,他又连续辍朝四日。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朱见深又敕文武群臣曰,朕疾渐平复,欲再调理数日,命皇太子暂视朝于文华殿,文武百官朝皇太子如常仪。
若说之前的种种举动还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称病不上朝的话,那么此次的诏书已经明确地表达了权力交接之意——文华殿暂时作为金銮殿之用,文武百官朝拜皇太子就如平日里朝拜君王一样。
由于连日来朱见深一直未曾露面,如今又是这样的安排,朝臣们终于开始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一贯依附于朱见深的大臣。
诏书传下的次日,内阁阁臣万安、刘吉、尹直就联名上奏。那奏疏前面照例是一番对朱见深的恭维之词,接着说圣上命众人朝皇太子于文华门,令得朝廷内外人心不宁,如今还是希望圣上多多宽心,好生将养,早日痊愈。臣子们多日未睹天颜,一直寝食难安,心中惶惶不宁,眼下都等着圣上的回归。
他们这是嗅到了变天的气息,扔块石头探探路。心里惶恐是真的,关心朱见深的死活也是真的,不过倒不见得是出于君臣之情,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的前程甚至是小命。这么多年来,他们为了讨好皇帝为了自己高升,都做了些什么他们自己最是清楚,要是朱见深这棵大树没了,他们这群猢狲全都得跟着玩儿完。
这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呢,更何况是新皇登基?估计不把他们烧成灰都是好的。说白了,其实就是平日里作恶太多,临到领导换届,怕新领导跟他们新帐旧账一起算,到时候把他们一锅端了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于是,他们自然是仰着脖子巴望着朱见深早日康复,重新回归领导岗位,带领他们继续胡天胡地地混下去。可是,恐怕这些人是要大失所望了。
内官传回来的谕旨回复得很短很敷衍:览奏具悉,朕今服药,疾已渐减,卿等宜少忧虑,安心办事。
众人傻眼,纷纷揣测着这是不是太子代皇帝拟的谕旨,实际上皇帝已经完全不主事了。
两日后,亦即连续辍朝的第八日,朱见深在见过周太后和王皇后之后,着内侍将太子召到乾清宫来。
内侍到达清宁宫的时候,已经跌入子时(二十三点左右)。不过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祐樘并未就寝,而是依旧呆在书房批览奏疏。
他握着手里的狼毫笔,却是半晌都未曾落下,总觉着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启禀殿下,李公公来传圣上的口谕了。”一个宫女在门外恭敬地道。
祐樘眸光微沉,敛容起身,简单理了理衣冠,提步走了出去。
焦急地等待了片刻之后,那来传口谕的太监一瞧见太子殿下的身影,立刻就迎上前去,神色慌张地道:“殿下您可算来了!快快去乾清宫一趟吧,圣上要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