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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297)+番外

因为朝务冗繁,祐樘回来时已是辰时过半了。

漪乔将一应相关证人都召了过来,然后在太皇太后面前把事情的前后仔细地陈述了一遍。太皇太后听着听着脸色就越发难看。

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她们只是各取所需,但是如今看来,她完全是被一个宫婢当枪使了。她老人家越想越气恼,忍不住打断漪乔的话,暴怒之下命人将绿绮拖出去杖毙。

然而就在此时,自进来后便没怎么开口的祐樘却突然出面拦了下来。太皇太后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家孙儿这是何意。

祐樘轻笑了一下;“皇祖母也不必动怒,为这么个人不值当。不如把绿绮交给孙儿吧。虽说这是后宫中事,但她这也算是欺君,牵连到孙儿,由孙儿来处置亦不为过。”

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绿绮这时突然抬头看向祐樘,目光中满是惊疑不定。

虽然这都是昨日他们私底下说好的,但看着他如此波澜不兴的神色,漪乔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件事其实最应该气愤的人是他,她刚才在他面前的一番陈述相当于又让他回忆了一遍,他怎么能这么平静?

漪乔又将目光投向绿绮。她原本麻木的脸上如今写满了惊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祐樘。漪乔收回目光,默念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不愿再想下去。

焦尾因为是从犯,且坦白交代了绿绮的罪行,所以从轻发落,打了三十大板便将她打发回喈凤宫了。

绿绮之前就想到会有事发的一天,不过她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与其一辈子呆在冷宫里做个卑微的宫婢,不如搏一搏。可如今看来,她可能会生不如死。

绿绮在无限惶恐中被带到了一处阴暗的牢房。她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天也不见陛下来,期间也没有人对她用刑,反而有狱卒送了两顿饭过来。她原本不敢吃,但转念一想,陛下没必要在饭菜里做手脚,于是也就放心地用了饭。

她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但是耳旁除了火烛的劈啪声,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撑着眼睛一直熬到半夜,她简直要被一直折磨着她的惶恐不安逼得疯掉了,居然也觉不着了冬夜的深寒。

就在她倦极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瞬间清醒,警惕地看向牢房外。

在周围飘忽不定的光影里,一个颀长的身影渐渐进入了她的视线。待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她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气息。

外着一件云龙海水纹披风的人不疾不徐地来到牢房外,借着旁边的火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一站定,一旁便有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要亲自拿钥匙打开牢门。他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退回去。

绿绮跪坐在稀疏的稻草上,仰视着面前的人。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他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端量着她,久不出声。

她心里实在熬不下去,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地道:“陛下不是拖沓之人,处置一个小小的奴婢无需费那么多思量。”

她想尽快知道他的打算,这么一直悬而未决更折磨人。

“朕只是在想,什么才是最适合你的,”祐樘轻轻一笑,“你这话是在激朕么?你想死个痛快是么?你应当能猜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于是索性放开胆子去说。她冷笑一声道:“陛下想如何?把这里的刑具都过一遍?随便找人糟蹋了奴婢?或者这些还不解气的话,难道陛下想效法吕后,把奴婢做成人彘?”

“你倒是想得齐全。若是你能挺住的话,其实不用挑,这些可以都来一遍的,”他见她方才还算镇定的脸上霎时一白,不禁笑道,“你放心,朕不会那么做的,你全都猜错了。你为了跻身后宫为了挑拨离间如此不择手段,朕怎能用那些俗法子处置你。”

“陛下是否气恼于奴婢冒犯了陛下?”

祐樘笑道:“朕懒得和你多言,你自己琢磨去吧。”

绿绮见他转身跟一旁恭立着的锦衣卫指挥使低声耳语了几句,而后那指挥使目露讶异,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绿绮不禁浑身发寒,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祐樘又交代了牟斌几句,瞥了全神戒备的绿绮一眼,不做任何停留,转身离去。

牟斌目送着自家主子,心里感叹主上的心思真是难捉摸。他可是一早就将一应刑具都准备好了,没想到都没派上用场。虽然他不太理解主上为何要那么吩咐,但他相信主上既然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他照做就是。

眼下已经是腊月了,临近年关,然而似乎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让人省心。近日由于彗星频出,令得朝中的大臣们躁动不安,祐樘自那日起便开始斋沐。

漪乔不禁感慨古人果然看重天象。做个好皇帝也真是不容易,日理万机不说,来个彗星居然也要清心自省。这下好了,被晾在一边的人变成她了。

那日从清宁宫回来,她本来想跟他表达一下她可以随他回乾清宫的,但最后还是没开得了口,乖乖地回了坤宁宫。可是窝在坤宁宫冷冷清清地扒了两顿饭之后,她就有些呆不下去了。

她回想了一下,她好像也没对他怎么样,就是把他晾了两三天不闻不问而已……他眼下这样,真的不是故意回敬给她么?

她腹诽他小心眼,但想想好像是她冤枉他在先,于是又没了底气。那日用完晚膳后,她思想斗争了很久,最后决定跑到乾清宫找他。然而批彼时已经亥时了,她打听到他还在批奏章,便没去打扰他,而是选择去寝宫堵他。

她这一路顺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哪个宫人内监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他的每处寝殿她都可以随意进出,没一个人敢拦着。不过,这是常态,她并未多在意。

所谓狡兔三窟,他可不止三个窟。她选了他常驻的一个窟,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坐下来就开始等。

然而可能是那茶太淡了没什么作用,她还没等来他的人,自己就先困了。后来不知怎的,她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不是趴在桌子上,而是正姿势惬意地抱着蓬松柔软的被子,安安稳稳地躺在温暖的炕床上……

她不梦游,所以这肯定是他做的。

她好像默默在他面前丢了把脸。

漪乔蒙着头窝在被子里哭笑不得了半天,被自己囧得无以复加。

漪乔回到坤宁宫后便决定静观其变。她心想,既然他说要斋沐,那她就等他斋沐完了,到时看他还怎么说。

他从南郊回来的第三日便敕谕文武群臣,大意是他已斋沐告天省己修德,以期消除异变,并希望食君之禄的群臣能同休戚、内自省。漪乔见他如此,以为他这是打算“还俗”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老样子。漪乔又等了他一天还是不见动静,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再去找他,看看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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