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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356)+番外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旋即又侧首附在她耳旁,嘴唇无声开合,用唇语道:“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无论能否逆天改命,他们总有彼此,如此便足够了。

三足的瑞兽香炉里无声地焚着清新幽蕴的玉华香,清淡的香气不断盘旋逸散开来,熏染了一室的恬静宁谧。

漪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画面纷杂,瞬息万变,有殷虹刺目的血,有森寒砭骨的缟素,还有肝肠寸断的哭喊。梦里的她是那样绝望无助,那种足以彻底摧毁她的恐怖情绪压迫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仿佛灵魂都已经抽离,她被从里到外地整个掏空。

在她觉得自己就要堕入无边的黑暗时,忽然隐约听到有人连声轻唤她。

那熟悉的声音,仿若镌刻入魂灵深处的烙印,化作她永生不灭的执念,永世不忘。

漪乔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眸,三月桃花般灼灼耀目,仿佛蕴藉了天地间所有的清华与柔煦。

她霎时神魂归位,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瞬,然后一下子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

“乔儿刚醒,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祐樘被她抱得有些透不过气,不由笑道。

漪乔趴在他肩头,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此刻的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汹汹然仿似决堤的洪水,不一会儿就把他肩头织绣的团龙纹样哭得洇湿了一大片。

祐樘眸光微动,伸臂回抱住她,轻轻地为她拍抚后背,哄孩子一样柔声安抚她。

感受到她害怕似的轻颤,他眸底涌起一抹复杂之色,手上的动作越加温柔。

未几,他含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响起:“做噩梦了?嗯?”

漪乔这边哭得下大雨一样,根本说不了话,只呜咽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收了收手臂。

她从昨晚开始便觉压抑得很,想大哭一场而不得。眼下被这惨绝人寰的梦境一刺激,便再也止不住地想痛快哭一场。

祐樘见她此刻竟是一身的蛮力,狠狠抱着他半分不肯松,好笑地道:“乔儿是不是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我又跑不了,况且……”他拖长了声音,俯首在她耳旁低声笑道:“一旁还有人呢,矜持点。”

漪乔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睛,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宫人内侍和太医院的医官们都在。众人都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木桩一样杵在那里,一点声都不敢发。

纵使她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窘迫了一下。

她羞窘之下又赶忙鸵鸟一样趴回他肩头,抽噎几下之后,哑着嗓子低声道:“怎么站了满殿的人……”

“你未醒来,他们自然要侍应着。何况,我怎知乔儿一醒来就饿虎扑食一样拥住我不放,”他顺了顺她的发丝,抿唇一笑,“乔儿果然是属虎的。”

漪乔撅了撅嘴,作势要打他,然而这一动之下才豁然发现她的左手已经被仔细包扎了一番。

她面露讶异之色,随即想到可能是她昏睡期间被他看到了她手上的伤。

她正看着自己的手愣神,就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畔:“都说一孕傻三年,乔儿莫不是生了长哥儿后人也跟着变傻了,伤成那样也不好好包扎一下。”他见她偏过头不理他,于是笑着凑近她继续道:“手是为我伤的?嗯?”

她垂着眼眸不看他,半晌才低声道:“你少自恋……才不是。”

“唔,原本我还不确定,如今听乔儿这般说,想来确实被我猜中了,”他微微一笑,捧起她的手默然良久,才重新开口,“乔儿方才梦见什么了?”

漪乔压下纷乱的思绪,反手握住他的手,半真半假地道:“梦见你不理我了,头也不回地抛下我和孩子去了很远的地方。”

祐樘面上神情一滞,继而含笑拍了拍她的脸颊:“梦都是反的,我怎么舍得抛下你们——来,先把泪擦干净,瞧瞧你,都哭成花猫脸了……待会儿啊我就把长哥儿抱来,一起来看你的笑话……”他从一名宫女手中接过一条丝帕,仔细地为她拭掉脸上的泪迹。

漪乔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缄默不语,只认真凝望着他。少顷,她忽然想起她昏睡前他们好像还在闹不愉快,不由试探着道:“你……不生气了?”

他眸光流转,笑道:“生什么气?我生过气?”

漪乔一愣,随即意识到他可能猜到了什么,故而眼下才什么都没有追问。

难道他都看出来了?

“不过呢,方才乔儿有一处说得可不好,”他伸手揽过她,耳语道,“怎会是‘孩子’,不应当是‘孩子们’么?”

漪乔怔忡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由脸红道:“你……”

“煎药之外,我还命人去炖了一些补品,太医说乔儿元气耗损,身子虚,”他忽而凑近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耳朵道,“好好养,养好了才能……接着生。”

漪乔嘴角抽了抽,心道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又开始提起生孩子的事情了?合着反正受罪的不是他……

生孩子的事不着急,也急不来,她比较想知道弘治十八年的五月都发生了点什么。或许,她明年的八月十五再去试试,看能不能看到具体日期和缘由?

但那异世血却是要供者心甘情愿献出才有用,下一次那张家女儿还会不会乖乖和她合作就不好说了……毕竟她永远想不到张家人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是真真切切从这一家人身上看到了什么叫不知餍足。

张峦死后,金氏就总有事没事往宫里跑,隔三差五地怂恿漪乔问陛下要赏赐,弄得漪乔不胜其烦。但她一显露出不耐之色,金氏就开始和她哭,说什么张峦就这么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原本便凄楚可怜,自然要她这个做皇后的多帮衬着点。

按说张家并非穷苦人家,起码也是个乡绅水平,还是书香门第,金氏却这样目光短浅贪得无厌,活脱脱一个粗鄙的乡下妇人。张峦也是个急功近利、嫌贫爱富的,鹤龄和延龄这两年又越发不成器,不学无术不说,还沾染了一身的纨绔习气,也不知张峦之前是怎么管教他们的。

漪乔光是想想这一家子就倍感头痛。

金氏每次来要东西时,她都捡着祐樘平日里送她的珠玉首饰给她一些,然后下次金氏再来时,必定戴着几件她给的首饰招摇一番。张家如今是炙手可热的外戚,根本不缺钱,金氏不过是想多蹭一些东西,顺便拿着宫里的首饰出去显摆一下,显示一下她这个皇帝丈母娘多受待见。

对于金氏的这些行径,漪乔感到很是哭笑不得,心道祐樘摊上这样的丈母娘也是够倒霉的。但是她转念一想,他真正的丈母娘其实并不在这里。祐樘对金氏只是尽到做姑爷的礼数,如果他见到他真正的丈母娘,又会怎样呢?漪乔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想想觉得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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