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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571)+番外

尽管地方大目标小,但是牟斌派出去的人还是很快就寻到了地方。

因为年代实在太过久远,经过二十来年的风吹雨打,木屋外壁已经满生霉斑,屋顶长出了瓦松草。一阵风来,这间旧屋就微颤不止,朽木松动的“咯吱”轻响不绝于耳,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漪乔觉得,在他们当初走后,这间木屋的主人应该又来过,大概还对屋子进行过修补,不然这么久过去,这间简易的木屋大概早成了一堆烂木头。

“还在就好。”漪乔松了口气,叹笑一声,命人将屋门打开。

当初她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木板床和几张兽皮,别无他物。而现在,除了一地厚积的灰尘和满屋残破的蛛网以外,再看不到其他。

兽皮大约是被猎人收去了,木床可能被拆掉拿去烧火了也未可知。漪乔笑笑,心中暗道。

她盯着这间被遗弃的小屋,满脑子都是她和祐樘初遇那晚的情形。

她第一次看到容貌气度那般出众的少年,温雅和润宛若琳琅美玉,一颦一笑都是引人流连的绝伦风景,连骗人的时候都挂着彷如骀荡春风的笑,一脸纯良。

漪乔抿抿唇。她可没忘记,他第一回见她就骗了她。虽然情有可原,她不太介意。

算起来,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但奇怪的是,她依旧能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所有。

火光里他苍白的面容,醒来后彬彬有礼的道谢,以及他言谈间温雅醇和的笑靥行止。

漪乔的眼前不断闪过昔年光影,情不自禁地便要走进去探寻更多的记忆。

“夫人,不可,”牟斌适时出声提醒道,“这屋子随时都可能塌,况里头甚是脏乱,夫人万金之躯,进去不妥。”

漪乔止了步,沉默片刻,又笑了笑。

当年她不过是个不足道哉的小户女,命如草芥,死在这荒郊野外都不会有人知道。可如今她是大明的皇太后,先帝嫡后,嗣君生母,金尊玉贵,在天下女子中地位已是登峰造极。

真是人生如戏。

但她实在不稀罕这个皇太后的身份,这身份随时都会令她想起弘治十八年那场噩梦。她倒是希望一直当着她的皇后。

漪乔缄默片时,回过身,慢慢沿着来路往回走。

进去看看又怎样呢,这里她所熟悉的东西不在的不在,腐朽的腐朽,怕是越看越觉心空。

漪乔眺望着远处黛青色的山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转头问牟斌:“当初陛下……就是先帝,先帝还是太子那会儿,负伤在此暂留时,是你来接驾的?”

“回夫人,是的。”

“那你可知他为何不把我带出去?”

她当时正盘算着怎么让他给她安排个容身之所,可他说眼下不方便,随后自会安排,继而大方地给了她二百两银票,最后不等她的心思从落空的计划上回过来,他就起身告辞了,她都来不及问他要去哪里找他兑现承诺。

她那会儿刚来到这里,太多事都没理清,满脑子乱糟糟的,也居然忘记缠着他让他将她带离这荒野,好歹把她带到北京城门口再分开也行。

她后来因为对这里的地形实在不熟悉,整整在这荒郊野岭转了两天才在一个老樵夫的指引下走出去。等她进城的时候,狼狈得好似逃荒回来一样。

牟斌回忆起往事,恍惚了一下,这才有些尴尬地道:“主……主上当时说,您若是连这里都走不出去,那日后也不必跟着他了,他会再去物色人选。”

漪乔神色微凝,继而幽幽叹息,自言自语道:“太没良心了……我累死累活把他救回去,还把唯一的床让给他躺,又怕他冻着,把自己的披风也给他盖,他居然故意把我扔这儿……”但思及日后他的表现,漪乔觉得可以不与他计较这个。

“你方才说的人选指的是太子妃人选?”漪乔想起牟斌方才的话,又问道。

“是的。”

“那你可知他当初为何选我?”

“这个……”牟斌踟蹰了一下,垂首道,“属下也不知。”

漪乔瞧着他的样子,猜不透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好如实相告。

她其实很想在祐樘当初选她做太子妃人选这件事上自恋一下,但她又清楚地知道他选她的原因绝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别说她根本不信一见钟情这种不靠谱的事,他也压根儿不是那种会对人一见倾心的人。何况,后来可是她主动去争取他的心的,她心里一直都明白当初是她追的他。

漪乔叹着气摇摇头,琢磨着要不要等她下去见他的时候,磨缠着他好好问问。

她按下这些纷杂的念头,吩咐牟斌去城南。

阳光渐盛,日头渐高。

墨意从碧云寺的观音殿徐徐步出。他的脚踝上似乎拖着千钧重的铁链,步子沉重又迟缓,面上是掩不去的疲惫倦乏。

他站在廊檐下,看着外头明晃晃的日光,身体僵直,面无表情。

今日风柔日丽,是近来最为晴好的一日。

阳光暖意熏人,明媚得似乎要一直照进人心,但在他看来却只觉得刺眼。

今天是决定她生死的一天,她若是能熬过今日就算是捡回一条命,但若是熬不过……

他实在不敢往下想。

他站了不多时,就有一身着蓝色直裰的男子疾步走至他身前,行礼后,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封信。

他迅速拆开,几眼扫完,面上神色稍松,慢慢舒了口气:“她醒来了就好。看她醒来后的言行,大概也是想通了。这就好。”他收好信,交代道,“御风,知会他们,那边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御风应了一声,又面现踟蹰——他想问问公子何时回府,可却不敢,公子的行踪不是他能过问的。

墨意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我今日是不会回府的,你先下去吧,记得及时送信来。”

御风躬身应是。

御风退下后不久,一个小道童跑上前来,对他规矩稽首,道:“这位公子,家师请您去,请随小道来。”

墨意略一颔首。

漪乔昏厥后,虽然被送回了宫,但是碧云寺这边的斋醮还是照常进行。她昏迷了三日,斋醮也持续了三日,昨晚方歇。

成百上千的僧人道士同时诵经祈福,更有数位大德高功坐镇,亲自做法禳灾,场面蔚为宏盛壮观。

漪乔今早能醒来,也不知是否因为这场空前的法事起了效用。

他曾在法事结束时询问过道士青霜还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试试,那道士笑说他已经黔驴技穷了。不过他说可以再卜一卦,若是这一卦的卦象也是大吉的话,那基本就表明漪乔没有性命之虞。毕竟,三卦都不应是不大可能的。

眼下那道士大约是准备好了,差人来叫他去瞧他卜卦的。

墨意在心中默祷一番,跟随小道童的指引去往方丈院的客堂。

临近午时的时候,漪乔才从城南的崇文门那边往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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