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笛声消失,褚直仍望着那幽深的林海。愤懑虽消,孤独却像着黑夜一样笼罩心头。只是,他尚未来得及品尝那份孤独,就被搂住肩膀,捏住了下巴。
二娘望着他那双昏暗里也美极了、莹亮又带着些迷茫的眼,心疼地吻了上去。这要换做矮冬瓜,她保准一把拎回去让人睡觉去,换了这美人胚子,动一根手指头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
美人就这点不好,打不得骂不得,必须娇养着。
猝然的打断令褚直心情更差,但是唇齿之间的灵舌不但强横还十分不要脸,他锁紧牙关不让她得逞,她就贴着他的唇轻轻的舔,一下一下慢慢的,好像着急的人不是她,变成了他一样。他嘴才动了一下,不知怎的就被她得逞了。至于什么时候她搂住他的脖子,他抱住她的腰他则完全不知道。
“你又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褚直终于从这热烈的吻中回过神来。
二娘见他虽是抱怨,眼里却带着意犹未尽,笑了笑:“那不这样了,回去。有什么好愁的,有吃有穿有暖床的,皇帝都没你睡的踏实。”
这话说的……她倒是懂他。他更抱紧了她,他喜欢她这样挂在他身上的感觉,被信任,被倚赖。
“不回去。”虽是如此,褚直却抓住身后的一根树干,省得被顾二娘拖走。
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他看到她眼里的光弯了,她在笑。
他觉得自己脸皮变厚了,还是站在这儿,感觉跟前头完全不一样了,空气好像在冒泡泡。
“那我送你个礼物。”二娘见他不走也没勉强他,两人手掌相抵,她用小指在他手心里画圈。
送礼物?痒痒的感觉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里。她好像从来没送过他什么东西呢,不过她看起来不像是带了礼物的样子,且这一个月都在山上……褚直推测她的礼物就是她,所以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他是觉得方才不够。
“你闭上眼睛。”二娘道。
褚直闭上了眼睛,但是没有想象中的吻。两只温暖的手从背后覆住了他的眼睛。
“等一会儿。”
二娘扶着他转了个方向,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方向,默默算着时间,在心里轻声念“三、二、一……”然后把手松开。
褚直睁开眼睛,看见一缕金光穿破黑暗绽放在东边的天空上。瞬间,黑暗退去,云层染上金色,一轮红日就那么跳出黑暗,带给人世光明和温暖。
“你看,无论我们在哪里,只要我们把脸转向东方,我们都会看到太阳。”一个声音贴着他的耳畔轻轻的说着。
胸口有什么东西随着声音、太阳要喷薄而出,褚直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已经穿破了黑暗的太阳,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二娘站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脸,正在怀疑是不是这初升的太阳也驱不散他心中的阴霾时,褚直猛地转过身来。
二娘急促地“唔”了一声,若不是她身强体壮,怕是根本招架不住。
“二娘,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褚直忘情地深吻住她。
“我们一起看。”他又激动地道。
“可以,”二娘平复了一下呼吸,“但你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吗?你夹的我腰快断了。”一激动就蹦到别人身上,这大约是支持人类祖先是猿猴的一大有力证据。
顾二娘成功在腰夹断之前,陪同褚·波斯·无病呻吟猫看完了日出。
当然,除了腰部不太舒服外,整个过程还是很令人享受和陶醉的。所以,两个人回去了好大一会儿,才发现山洞里的氛围貌似有些古怪。
这种古怪绝不是波斯猫的腊肠嘴引起的,因为二娘发现大家视线的焦点是褚陶和红着眼的云和太子。
不太对劲啊,褚陶才刚刚醒来,都没跟褚直干一架就有力气先跟云和干上了?
“二娘,你来,把太子的裤子脱了。”平地惊雷,拉郎配也不是这么干的。
“你老糊涂了?”褚直气愤地把二娘挡在身后。
褚陶摸了摸头,他脑袋上缠了一圈白布,白绍堂刚施过银针,还有些疼,但这种疼更多的是因为看到了云和。
“那请太子自己脱吧。”褚陶改口。
云和貌似没多拒绝的样子。
这真是辣眼睛啊!
“我来!你背过去,不许偷看。”褚直忍无可忍。
其实完全可以把她忽略掉,二娘心想。
虽然没人解释什么,但褚直感觉褚陶可能有什么理由,要不大家这么安静,他忍辱负重地走到云和后边,云和比他听话多了,主动掘起了屁股。
二娘悄悄转过身,从指缝里偷看。
褚直跟后脑勺长眼了一样,往边上挪了挪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太子屁股上是有一块红色胎记。”褚直看褚陶的眼神有点异样,旁人还在疑惑,他却想到了一个可能。
“直儿,你做的很好。”褚陶先没解释,意外的先称赞起褚直来,儿子方才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褚直这辈子第一次被他爹夸奖,却是一脸快吐出来的表情。
“国公,这是怎么一回事?”云和问道。褚直刚刚进来,不过看了一眼他的胎记,怎么就那么惊讶?
“直儿,你把先帝那道遗诏拿出来。”褚陶对褚直说。
褚直皱眉,他虽想到了那个可能,却不信褚陶有能力办到。且褚陶刚醒过来,怎么知道他得到了遗诏?
“其实我只是睁不开眼,动不了身,你们在我身边说话,我什么都能听见。”褚陶道。
那么说,罗氏打他的时候,六姨娘想害他的时候,他都知道?褚直心里暗爽。
“梅玖和张顺意来看我,说起花月楼庖厨大会,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猜出来。你能在这儿等着救我,说明你一定是拿到了。不愧是我的儿子!”
褚陶目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当然褚直的表情一点也不开心。
“请国公解惑。”云和再度开口,这父子俩的哑谜让他心里隐隐不安起来。褚陶这么热烈地看着他,还知道他屁股上有个红色胎记,褚直又这么无私地帮助他,该不会他是褚陶的……
“太子殿下,你不叫云和,你应该叫云牧!”
果然……褚直心道,面色却没什么表情。
二娘微有惊讶,至于其他人,惊讶则大了去了。
云和的心落了下去,又提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云牧不是文华帝那个早夭的太子么?
幸好他活过来了,一活过来就看见云和,想来一切都是天意啊!褚陶忍着头疼开口:“这件事要从先帝没有驾崩之前说起。那时候,在孝慈皇太后的建议下,先帝是答应了把皇位传给胞弟睿平王,也就是武靖帝的。可是没有想到,先帝写下诏书以后,刚把诏书送到孝慈皇太后那里,就有人在先帝面前揭发睿平王跟许昭蓉私通。事发之时,睿平王尚在宫外,许昭蓉为了保命,供出睿平王正在谋划害死先帝。”
“先帝心寒至极,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皇位迟早要落到睿平王手里,睿平王根本不会再把皇位传给他的儿子,这才命我把小太子带走,另外寻了一个跟太子差不多大小的婴儿充作太子替身,还重新写了一道诏书,就是你们手上的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