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脸上,落在衣服上,落在那一片殷红的泥土之上,每每滑过,徒增一抹深色。
她,终究,还是没有救到她啊!
☆、拾陸 首战之捷
黑暗中,唯有红色的雨下着,淅淅沥沥的,从空中落下来,溅了满地细碎的血印。周围静得悄然,名为恐惧的意念从大脑深处蔓延开来,渐渐延伸到四肢百骸。她害怕着,想要尖叫,可嗓子眼里堵得慌,根本喊不出声音来;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不管怎么用力,就是掀不开来。
后来,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强烈的白光晃得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只知道,天亮了,又是一个晴天好日。
天亮了?亓玥有些反应不过来,皱着眉,死揉着脑袋,坐起身来。
“呦,你醒啦?”蛇骨坐在旁边,懒懒的向她招手。
她应付性的点了点头,努力回想,可模糊的大脑一片狼藉,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忘记了,又好像没有。她半眯着眼睛,扶着脑袋,晃了晃,顿觉后颈部,酸痛的要死。
“嘶——”她低呼一声,随即环顾四周。密合的和室,只有房门是敞开着的。此刻,正是日中,阳光从外面打进来,平添一室的暖意。
亓玥愣了一下,仅有的记忆告诉她,她,原先可不是睡在铺盖上的。
“这里是哪里啊?”她紧拧着眉,疑惑的望向蛇骨。
“嗯,好像是叫……”他手指抠着眉心,努力回想,“应该是一座名叫姬露城的城内吧!”
亓玥抽了抽嘴角,额角很配合的降下数条黑线:“什么叫好像、应该啊!”
“这种事情不用在意啦,反正是这次雇主的城堡。”蛇骨嬉笑着,望向外面,“大哥他们回来了。”
亓玥怔了下,下意识地就往室外瞧去,和风的庭院里,一簇簇山茶花开的极为茂盛,仿若是镶在墨绿丛中的红色妖姬,高贵典雅,却又充满魅惑之感。红色山茶的旁边,是由鹅软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着,竟也横贯整个庭院。
顺着小路望去,即刻看到了从另一边走来的蛮骨和炼骨。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多久,就到了廊下。
蛇骨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眼见和室中只剩自己,亓玥赶忙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慌慌张张的也同样跟了出去。
“咦,你已经可以起来了吗?”蛮骨随意的盘坐在走廊上,回头望着跟在蛇骨后面的亓玥,闲闲的说道。
“我怎么啦?”亓玥,满脸的好奇。
“你不记得了?”他半倚在廊柱上,侧着身子抬眸,恰看到她点头应是。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惊讶,待思绪在脑海中简单过一遍,随即斜睨着她,“作为不乖乖听话,擅自离开的惩罚,我把你打晕了。”
“哈?”亓玥张着嘴巴,怔怔的望着蛮骨,她就说脖子怎么那么疼来着,敢情他下手时,是准备要了她的命吧!
她碎碎念着,自觉是将之前的事情全部想了起来。原本,她在看到村子安全后,想着去偷瞄一下夏夏的,现在看来,她还没进村,就被眼前这家伙揍晕了,打包带来这里了!
亓玥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愤愤地瞪着蛮骨,“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很痛耶!”她抱怨着,刚想退到一边,余光却瞥到某人缠绕着绷带的右手,“你怎么受伤了?”
她有些担心,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在看到那上面浸透的殷红后,又将手缩了回来。
蛇骨心直口快,立马接上亓玥的问话,“这还不因为你……”
“因为要抱着你,遇上妖怪偷袭,就被那杂碎伤到了。”蛮骨慵懒着语气,好似这件事情根本不重要似的。
“可是……”亓玥紧紧盯着那越来越红的绷带,心下泛起缕缕酸涩,“那绷带好像不能用了,要不要重新包扎过啊!”
“嗯?”顿了下,他抬手指了指紧挨着隔扇的小柜,“绷带在那里,自己去拿。”
她点了点头,迅速转回和室,按着蛮骨所指的地方,找出了一大堆的绷带以及一个小瓷瓶。
将那染血的绷带解下,这才看清他的伤势。他的手臂上,有数条细小的刀伤。其实,说是刀伤也不尽然,因为那伤口太细了,几乎没有任何一把大刀能够做到。
把瓷瓶里的白色药粉倒出,抹在冒着血水的伤口上,药粉很快就渗进了细小的口子,然后消融。期间,她没有听到任何呼痛声,甚至于,连闷哼声都没有。即便如此,可她却知道,当药粉撒到伤口上的时候,其实,是很痛的。
肌肉会因疼痛而收缩扩张,偶尔,她甚至能隐约地看到伤口深处,那森森的白骨。
亓玥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强忍着满眼的雾气,加快手上的动作,帮他把伤口包扎好。白色的绷带依旧显得凌乱不堪,有些地方,还包得特别厚实。
他随意动了动手臂,确定不会影响到行动后,才满含戏虐的调侃她,“包扎的还是一样的难看呐!”
“只要实用就行了!”她埋着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我进去把东西放好!”
她低垂着脑袋匆匆进屋,胡乱的将绷带和瓷瓶塞到柜子里后,一个人默默地跪坐着,流泪。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些许的动静,她狠狠地抹了两把脸,将眼角、脸上的泪痕完全抹去,这才转身走到屋外。
他们四人,拿着各自的武器,正准备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亓玥有些着急,“要走了吗?”
蛮骨停下脚步,回望正在手忙脚乱,准备跟上来的身影,淡淡的说道:“你先留在这里,等我们将事做完了,再来接你。”
“耶?我不能跟去吗?”亓玥,愣在当场,只能怔愣的望着他们。
“嗯,你会杀人吗?”他问的理所当然。
“哦,我知道了!”她敛着眸,黯然应了声。
当天晚上,由于无事可做,她只好早早休息了!
和室里面很温暖,床铺之类的,也很舒适,可不知为何,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梦。醒了以后,和室里面一片黑暗,于是,她又闭眼睡着,可梦魇依旧缠绕着她。一个晚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反复复的,终究没个安稳。到了清晨,她终于睡熟了,但又被侍女们吵醒。简单的过了早,她却再没有念头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风俗习惯的使然,这个时代的人,普遍都起得很早,太阳刚升起,他们便开始一天的劳作了。
亓玥觉得无聊,只得央着侍女带她出城去,希望能赶在他们必经的路口,迎接他们。
向着那个地方走去,一路上,赶集的人很多,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同路的,或许也只有亓玥,满脸的惬意,微笑地左右观望,一点都不着急。
“朷婆婆,您看,就是这个!”不远处,一人手指着她,紧张地开口。
“朷婆婆,她是不是妖怪啊!”另一人同样紧张地询问着站在旁边的一位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