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二娘你做啥呢? ”李彦锦也蹲下来,朝篮子里看去。
谢沛还没开口,对面的小贩就语调轻快地接话道:“小郎君您放心,我这里的花萆最是结实耐
拉,只要编得牢,绝对拉不断。一文钱十根,随便挑!”
李彦锦看着那满篮子翠绿活泼的狗尾巴草,不禁哑然失笑。
谢沛两辈子都没玩过这个,娘亲走的早,就算带她来过庙会,也役能留下什么记忆。而贞娘去世后,谢老板一到过节就心中郁郁,也提不起兴趣带女儿出来玩耍。直到谢沛十三岁这年,才跟着程氏母女来了一次庙会。
这辈子,谢沛重来。不但自己活泼了许多,还给谢老板营造出一种,贞娘并役离开,一直就守着谢家的假象。这才终于让谢栋这个颓废的亲爹也跟着振作起来。
心境改变了,谢将军难得也对这些玩闹之事生出了兴致,此时正用选拔亲卫精英的严格标准,在一篮子狗尾巴草里左挑右捡。
最终,两人在斗百草这里收获了五个铜板后,志得意满地转了场。
因看谢沛玩得开心,李彦锦见到不远处围了一大堆人时,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就赶紧带头挤了过
谢沛跟在他身后,两人用了点巧劲,很快就挤到人前。
这里原来是解粽叶的地方。十几家卖粽子的摊子紧挨在一起,靠在路边。
这里售卖的粽子都是蒸熟了的,现拆了粽叶就能入口。
比较特别的是,在这些摊子的正中间有个木柱子,柱子上伸出一个横杆,上面正挂着一条长长的粽叶。
而柱子中间则卡了个小托盘,托盘中装着上百个铜钱。这些钱是附近所有的粽子摊,每家掏一点凑出来的彩头。
到了庙会结東时,这些铜钱就会由粽叶最长者获得。此刻挂在柱子上的那条粽叶就算是个标准,若是还不如这条粽叶长,那也无需继续傻等下去了。
谢沛和李彦锦正准备也买两个粽子,既能饱肚,也能试试手气。谁知,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刺耳的尖叫声。
只见一个黑胖妇人左手玲着条粘粘糊糊的短稼叶,右手拽着个瘦老汉的衣襟嘶声叫骂道:“我不管,你快赔钱!你这老挫头果然奸诈!不是说你家的粽子用的都是长叶子吗?怎么我吃的这个如此残短?想骗老娘的钱吗?我呸!你个瘪老贼也不睁大眼看看我郑六娘可是个好欺的?!”
瘦老汉在黑壮的郑六娘手里,被揺得如同秋冬的残叶一般,只得双手作揖,嘴里连连说着好话。
李彦锦看那老汉己经把粽子钱递还给郑六娘了,还以为这事也差不多就能了结了。谁知旁边有路人小声议论道:“这于老汉今儿算是倒了霉了,竟撞上这郑赖虎……啧啧,恐怕他忙了一天的进项都要填补进去,唉……”
这路人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心,那郑六娘一把抢过粽子钱,手里却役放过卖粽子的于老汉。
“哼!想用这么点钱打发了老娘?役门!今儿若我饶了你,那以后岂不是还能纵得你继续坑蒙拐骗,讹诈钱财? I不行I说什么也不行I赶紧的,把你今天骗来的钱统统交出来I ”郑六娘张着血盆大口,说得唾沫横飞。
李彦锦觉得这妇人实在是过分了,他刚想对谢二娘说点什么,却发现身边人并役关注郑六娘和于老汉,反倒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对面。
李彦锦顺着谢沛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公子哥打扮的家伙正拿着把折扇,色迷迷地与二蜋对视
着。
谢沛上辈子毀容后见过一次这位胡公子,当时她还不知道这位早先还打着纳她为妾的心思。只当是程大妮招惹来的什么人,所以匆匆瞥了眼之后,就避到自己房里去了。
然而父亲死后,谢沛查明这里面也有胡通判家的原因,所以还曾与智通商量过,到底要不要把这胡公子也一并杀了。故此,哪怕只匆匆见过一面,谢沛依然把这位仇家的长相记在了眼里。
只是役想到的是,他们最后决定留胡高一命,人家却氲惫逃去京城了。
此时,谢二娘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果然见到了胡高,也弄明白了,上辈子自己是如何被这家伙看
中的。
那时她还未被毀容,也就役有神力护体。而同行的程氏母女又藏了一肚子坏水,故而当她们到了
这解栋叶的摊子前时,那对母女借着拥挤,就趁机把二娘抛下了。
当时也是郑六娘在叫嚷吵闹,后来更是动手掀了摊子。人群拥挤吵嚷间,谢二娘就被推倒了。
一个单身的美貌小娘子,被人推倒了,难免露出些凄惶之色。而那形态恰是最让胡高迷恋的模样。
这也是胡某人后来愿意把程大妮納进家门的原因。毕竟论起矫揉造作来,程氏母女那都是专业级别、一脉相承的。
原本李彦锦并役留意对面的公子哥,可此时却动了动耳朵,伃细辨别起从对面传来的人声。
胡高揺着折扇,正与身边的长随胡顺说着闲话:“想不到啊,这穷乡僻壤里竟有出落得如此美貌的小娘子。”
胡顺嘿嘿笑着道:“还真是不容易,咱们都到这卫川五六天了,几个大户家里竟连个像样的都没见到。公子,您看那小娘子也正瞧您呐,怕是己被公子的风釆勾了魂了,哈哈哈!”
胡高自得地笑了下,揺了揺扇子,道:“也是我素得太久了,不然就这小娘子放在平时,也就寻常。此时在一群乌眉灶眼的乡下人中,竟把她衬出几分姿色来……”
胡顺狗腿地说道:“那还要不要……?不然公子等过两天再去府城的天香楼去舒解舒解?”
胡高在人群中,盯着谢沛又打量了会,叹了口气道:“算了,将就点吧。等下你去打听下那小娘景个什么来历,今晚能杆的话,公子我就憋着了……”
李彦锦在这头听得心火烧了五丈高,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让这个鸟厮彻底解脱了。
谢沛轻轻拉了下他的手,道:“那人是州府通判的大公子,别露了痕迹,招惹麻烦。咱们来阴
的。”
李彦锦侧头看了眼谢沛,只见她脸色己经恢复了平时的溫和平静,嘴里却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个坏得冒泡的主意。
两人耳力过人,在嘈杂的人声中,低低说了几句,就分头行动。
胡高一直盯着对面的小娘子,见她身边那个碍眼的小子突然离开了,不禁心情又好了几分。
这小蜋子长得极好,初看只觉得美貌,可越是盯着看,倒越品出了些不凡。她虽然年纪还小,犹未长成,但此时己显出了青涩的美感。人群中,只见这位小娘子肤色白晳,眉眼如黛。唇色娇红,犹如噙了朵桃花。晬光流转间,熠熠生辉。最特别的,当属她的娴静溫和,竟比这五月的和风还要让人心生欢喜。
胡高正看得起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着“别挤别挤”,接着就感到自己被人猛地推了出去。
他原本站在郑六蜋的左前方,谢沛他们则是在右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