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见他回头,微抬着眉问道:“现在准备怎么办?”
凌深自然也知道那些士兵已经在外围形成包围网了,若想单凭两个人和一只老虎之力就想冲出去,简直跟白日做梦差不多。但仅仅因此就想让他束手就擒,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于狁不用问,也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了,同样的事他也思考过,只是目前形势的确对他们不利。
“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没等于狁说话,凌深语气颇为轻松地说道,“喏,让这小畜生去当诱饵,然后我们从反方向走。”
于狁本来也没期待他能说出什么绝妙的法子,但听他提到大猫仔,嘴角还是禁不住抽了两下。
“你舍得?”于狁也不含蓄,挑明了看着他。
其实这种问题不问也知道答案,凌深会这么说纯粹就开个玩笑,哪里真舍得拿这大猫仔冒险。就算他每天小畜生小畜生地挂在嘴上,好像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于狁知道,这人可宝贝这只黑虎了。
果然下一刻,这人伸手挑了下他的下巴,调笑似地说道:“知我者阿狁。”
于狁被他这调戏的模样儿弄得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笑骂道:“别贫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凌深耸耸肩,却是不以为然:“就算你这么说,外面这么多人,我也没法子飞出去啊……”说到这里,他忽得顿了下,眯着双眼紧盯着面前的于狁,“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别想甩开我。”
说完这话,他徒然挣开于狁的左手,反手将他的手牢牢禁锢在掌心中。
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热度,于狁微微晃了下神,即便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产生了独自出去面对那些士兵的念头,此时此刻被这人这么握着,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霎时烟消云散了。
他静默了半响,仿佛承诺般地说道:“我知道,那你也不要松开了。”
凌深轻笑了下:“这是自然。”
不远处,那些士兵边跑边寻找着他们。凌深和于狁躲在那背阴处,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是在问“这人去哪儿了”。
寻来的这群士兵人并不多,凌深瞧了眼,便凑到于狁耳边提议:“要不我们打晕两个人,把他们的衣服扒了穿身上,先混进去再说。”
于狁一时没有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凌深,那样子俨然是做给他看的。而就在凌深被看得正要发作,就听他说道:“我是没有问题的,但你呢?”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凌深第一次觉得好看也是种罪过,因为好看,他的相貌尤为显眼,即便将他丢进人群中,估计别人第一个瞧见的也一定是他,这让他混个人群想当个路人都特别难。
这么想着,他又抬眸扫了眼于狁,此时此刻他的这张脸,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只是他瞧着瞧着,却忽得有了个想法,他眯了眯眼睛,冲面前这人勾了勾手指:“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于狁迟疑了下,到底把脑袋凑了过去。凌深便抵着他的耳朵,轻声将方才想到的法子告诉了他,而随着于狁的脸色越来越沉,凌深却轻笑了下,几近温柔地亲了下他的耳垂。
“这个法子,怎么样?”凌深弯着眸子问他。
于狁紧蹙着眉,几乎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凌深依旧不以为然,自顾自说道:“我倒觉得不错,人快到了,就照我说得来。”
“可是……”于狁还想反驳,却被凌深突然捂住了嘴巴。
凌深手指抵着嘴唇,冲他“嘘”了声,眼珠子朝左一瞥,示意他那边有人。
于狁被他这么一提醒,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码头用来停放货物,多得是大型的遮挡物,而来搜寻的士兵,也大都是两人一小队来负责查找的。两人都背靠着木头堆子,等人声越近,于狁终于悄悄朝外瞥了眼,就见那两人径直往他们这边走来。
于狁顺手朝凌深比了个打晕的动作,而对方显然也心领神会,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朝他竖了三根手指。三么?看到这陌生且意义不明的动作,于狁一时有些懵了,不过他到底还记得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赶紧集中了注意力。
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分别一人一个搞定了这两个士兵。于狁更是动作迅速地扒去了其中一个的衣服,等完成了手上的活儿,他抬头看向凌深,却见他有些呆愣地望着他,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了?”于狁无声地询问他。
凌深回过神来,见于狁脚边的士兵只着了件白色中衣,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人平日里脱衣服也没这么快的,怎么扒别人的这么顺畅。最后,于狁看不得这人呆愣愣地一动不动,主动帮把手,也将他手上这人的盔甲扒了下来,那动作叫一个利索啊。
可怜这两个士兵,被扒了个精光不说,还被捆绑了起来,就藏在木头堆子中间。
趁着凌深藏人的时候,于狁也迅速换上了那身盔甲。四年没有触碰这玩意了,不得不说当于狁看着自己穿上这身禁军服,一时还是有些感慨。然而这样的感慨也仅仅一瞬,他很快振作起来,带着凌深去了海边。
两人抵达海边的时候,正缝浪潮汹涌,海浪拍打着木桩子发出“哗啦啦”的巨大响声。就在此时,大猫仔对着那汹涌的海浪发出一声怒吼,配合着海浪声,很快便吸引了正在附近搜索的士兵的注意。
大猫仔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赶紧往另一边跑去,等那些士兵差不多能看到沿岸的时候,正好瞧见一个人跳下水去,那身影模糊,不过那人身上的衣服却极为显眼,是这次负责搜寻的禁军之一。而岸边还有两个人,一个身着禁军服的人押着另一个人,就这么站在那儿。
那些士兵急匆匆地赶了过去,等到了,这才发现是他们的同伴抓住了之前那名俊美男子,但奇怪的是附近并没其他人,就连之前跳下去的另一名同伴也毫无踪影。
他们都是被临时调派过来的,统共百人左右,却都是从不同指挥下调派而来的,每个指挥几百人众,却只抽取十几个人到这里来,哪里会个个认识。眼下过来的士兵也只是觉得面前这人面生,却是不会怀疑这人的身份。
“就你一个?跟你同队的人呢?”其中一名士兵问道。
“他……”假装成士兵的于狁欲言又止,随即面上露出惋惜又神伤的表情。
对面的人一见这人这种表情,心里顿时“嘎达”了声:“刚刚跳下去的人果然是……”
于狁依旧垂着眸子,尽显低落:“他刚才急着追另一个人,连盔甲都来不及脱,不过下水以后估计就脱了,刚还看到他往东边游去,也不知何时回来。”
“东边么?兄弟几个也有水上好手,挑几个人下去赶紧去追。”这人说罢,他身后果然出来了几个人,他们迅速脱去增加负重的盔甲,猛一个栽头,下了水便冲着东边游去。
待他们往东边游去后,那人终于将目光落到凌深身上:“刚韩副将说得便是这人吧,啧,真可惜了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