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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雪尽两茫茫(75)

萧然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银铃只得悄悄随后,不敢惊动段老夫人。穿过那片密林,眼前竟是一大片荷塘,只是那荷叶都早已干枯衰败,只留下黑黄的残枝突兀地耸立在污浊的水面上。

荷塘之后有数间屋舍,均已被杂乱的藤蔓覆盖了大半,只露出发灰的墙壁和歪斜的窗棂。段老夫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拉着萧然,吃力地走到中间的屋前,摸索着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上破旧的铁锁,喃喃道:“你的屋子,我一直打扫着。快进去好好休息……”

萧然抬目望去,只见那屋内桌椅床榻皆

整齐放置,全无半点灰尘,只是屋内空气潮湿晦涩,隐隐散发出一股霉味。墙上数幅字画也已都泛出暗黄,纸张皱折不堪。

段老夫人回转身子,正要引萧然进屋,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慕银铃,不禁又暴怒道:“妖女,少钦现在已经回到我身边,你还不走?!”说着,竟高扬起拐杖便要冲向慕银铃。

“娘!你不要动怒!”萧然急忙一把拉住她,向慕银铃道,“快走。”

慕银铃咬着下唇,无奈地转身飞奔而去。

******

是夜,萧然独居于那件阴暗潮湿的屋内。段老夫人临去时为他留下一盏油灯,他借着这微弱的灯光细细打量着这曾是父亲居住过的地方,墙上挂有一幅泼墨山水,依稀可见是江南水乡景色。他想到母亲出生于太湖,曾对他说过那烟波浩渺的奇幻之境,心中不由一阵黯然。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冷雨,他又想到银铃不知跑到了何处,正辗转反侧,忽听有人在床头窗纸上轻叩,急忙悄悄起身,推开窗户,只见银铃孤零零站在窗下,头发都已濡湿。

“银铃。”他一把将她揽在臂膀间,轻声唤道。

银铃身子微微发抖,贴近他道:“我看见你祖母房中熄灯才敢过来。”

萧然拿起外衣,披在她头上,道:“你快些找个地方去躲雨。”

银铃低头道:“这里都是山野,哪里有地方可待。”

萧然怔了一怔,略一思索,便伸出双臂,将银铃身子往上一抱。银铃刚要开口,他以眼神示意噤声,一下将她抱进来放在床上,替她脱掉短靴后,便起身吹熄了灯。

银铃抱着双膝坐在黑暗里,他看着她影影绰绰的身姿,小声道:“你把湿掉的衣服换下来,盖上被子。”

银铃低垂着头,迟疑不决,萧然转过身子,背对着她,站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窸窸窣窣脱下衣服。他又等了片刻,待身后已无声响,才转过身去。阴影中,他只能看到银铃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并未睡下。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弯下腰摸了摸她还未干的头发,她却忽然伸出双手环在他腰间,将整个身子靠拢了过来。

自落雁谷深潭下那一次拥吻之后,他还未曾与她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当下耳边除了窗外细密的雨声,就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环绕。他俯身抱着她,一寸一寸地亲过她的脸庞,为她吻去脸上的雨珠。

银铃仰起脸,双臂紧紧环绕到他颈后,像是要将眼前这个男子狠狠融入自己身心,再也不舍得放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银铃忽而侧过脸,闪开了他的亲吻,轻声道:“萧然,等找到杀害姑姑的凶手后,我们一起走,好吗?”

然平息了一下呼吸,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再去找萧克天?”

银铃抱着他,道:“我知道你一直记着你生父是死于他的掌下,但是,那天在落雁谷,萧苇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他们之间的事情恐怕不是我们能说得清是非对错的。”

萧然沉默了片刻,道:“你要我不再管这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还是觉得以我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打败萧克天……所以才会这样说……”

“你不能体会我对你的担心吗?”她语气焦急起来,抬起头,在黑暗中认真地看他的轮廓。

他还是没有说话,她将手放在他肩上,道:“萧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道:“自然记得,是我骗了你。”

“你欠我的,欠明珠山庄和杜家的,有那么多。我现在只想让你做一件事,你不能答应吗?”她咬了咬唇,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

萧然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说这样的话,一时呼吸一促,隔了许久,才道:“好。我答应你。”

银铃呆了一下,才终于浮出笑意,直起身子,将萧然紧紧抱住,久久不愿松开。

☆、第六十七章 追兵难料

次日天还未亮之时,银铃趁着萧然还未醒来,便自己推开窗,闪出屋子而去。

萧然朦胧之中只觉身边一空,睁开双眼,只见木窗轻摇,银铃已隐入屋外树林之中。他坐起身,想到昨夜她说的那番话,心情竟颇为沉重。

但此时此刻又无法多想以后的事情,只得强自放下这些心事,梳洗完毕后才出屋子,便看见段老夫人正吃力地背着大捆柴草而来。

“祖母……”他迎上前,话一出口,又急忙改口道,“娘,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反倒自己去砍柴?”

段老夫人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少钦,你能回到这里,为娘已经很是高兴了。我的好儿子,你常年奔波在外,要多休息休息才是!”

萧然替她解下柴草,坐在屋前石凳上一边收拾一边道:“娘……这些年来,你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回来?”

段老夫人扶着石凳慢慢坐下,眯起眼睛望着天空道:“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不在这等,还能上哪里去?可是你自从认识了那个妖女,就常常跑到太湖去,不愿意回江宁来了……”她忽而又转头看着萧然,道,“啊,少钦,你出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和江绣竹成亲了?”

萧然怔了怔,只好道:“还没有。”

“你不要骗我!”段老夫人眼神散乱,嘴唇微微发抖,“你知道的,我是不要这个水匪的女儿嫁到我们清风阁段家来的。她要是还敢来缠住你,我就要动用‘天罗银网’把她困死在林子里!”

“不会的!”萧然急忙握着她苍老的双手,“我已经叫她走了,她不会再来了。”

“好,好,那就好……”段老夫人口中兀自喃喃自语。

萧然想了想,道:“娘,你还记不记得岐山毒谱是本什么样的书?”

段老夫人看了看他,道:“你小时候我就要你看那本毒谱,你偏不爱,怎么今天倒这样在意了?”

萧然道:“娘,孩儿这次回来,正是要找那岐山毒谱。我有位朋友受了重伤,听说,只有找到这岐山毒谱才能救他性命。还请娘告诉我,这毒谱上究竟记录什么内容?”

段老夫人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愤然站起,道:“原来又是为了什么朋友才会回来找我!少钦,你什么时候能把我这个当母亲的放在心里?”

她气冲冲将手中拐杖一顿,转身便往左侧小屋而去,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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