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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雪尽两茫茫(79)

“嫁给我。滟飞。不管过去怎样,我会真心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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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萧克天周身的炽烈和阴寒之感已经全都消失,他缓步走出石室,萧苇和萧茉已等在外面。

萧茉苍白着脸,含着泪向他道:“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萧克天看着她消瘦的脸,不禁也暗自后悔这些天将她软禁于小楼,道:“你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帮助,小茉,这些天,你哥哥很是操劳,你以后不可再与他乱起争执。”

萧茉咬着下唇,看着一边的萧苇,低头不语。

“无痕堡的人是不是已经撤离?”萧克天又问萧苇。

萧苇点头道:“上诀一直带人守着,方圆数里之内,都未见无痕堡与明珠山庄的人。”

“人寰呢?”萧克天忽又问道。

萧苇稍稍有点局促地道:“我看她身体刚刚恢复,就没叫她过来。”

萧茉圆亮的眼睛看看这父子二人的神情,唇边忽然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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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峰小屋前溪流潺潺,君滟飞坐在石椅前,手中托着一羽白鸽。只听身后有人轻轻走来,她一松手,那白鸽扑翅而飞。她刚要回头,便被人捂住了双眼。她探手摸到对方柔细的手腕,便笑道:“小茉。你怎么来了?”

萧茉松开手,转到她前面,甩着肩前缎带,道:“你不希望是我吗?还是,希望来的是另外一个人?”

君滟飞淡淡一笑,以手支颐,道:“看来主人已经康复?”

萧茉点点头,凑到她耳边,笑盈盈道:“不止是这样,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君滟飞并未发问,只是望着她。此时只见萧苇匆匆而来,见萧茉正与君滟飞附耳悄语,不由脚步一

缓,便想回避。萧茉看了看他,扬起眉道:“看来这件事情,不需我来告密了。”说罢,身形轻纵,已跃向山下而去。

萧苇脸上竟红了一下,镇定了片刻,走到君滟飞面前,道:“父亲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

君滟飞“啊”了一声,睁大了双眼,一时间竟心乱如麻,双手也微微发颤。

萧苇拉过她的手,撩起她衣袖,见腕上还戴着之前他硬叫她戴上的那款玉镯,暖了语气道:“你看,我就知道你其实并不讨厌我。”

君滟飞想要挣脱他的手,但又不忍拂他的意,只是低垂着头,勉强笑了笑。

“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她许久才道。

“什么?”

“我答应过段老夫人,要为她找到儿子。”

萧苇愕然道:“你上哪去找?”

君滟飞忽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蜡丸,掰开来,其中是一指宽的纸条。她展开纸条,道:“手下来报,萧然与慕银铃已朝天籁山而来。”

萧苇本来晴好的面色忽然变了,君滟飞紧接着道:“我将段老夫人交给他之后,便与他再无瓜葛。”

“真的?”萧苇望着她的眼睛,屏住了呼吸。

她略略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

☆、第七十章 待嫁时节

萧然与慕银铃自从下了栖霞山之后,在江宁附近也找寻了数天,并无收获。却在长江渡口听闻前几天曾有人在这江上打斗,当下问清详情,依据他人的描述,断定祖母已被昊龙带人劫走。他随即与银铃策马追去,但天灭死士擅长长途奔波,萧然与银铃都伤病初愈,在行程上便落后于昊龙等人。

这一日,两人风尘仆仆赶至天籁山下,萧然下了马,向银铃道:“你就在此等着,我怕你一不小心就中了云梦藤萝的毒。我现在身上已经没了解药,到时不能救你。”

银铃道:“那你自己不会中毒?”

萧然笑了笑,道:“我自小在此长大,只要耽搁时间不长,不会有事。”

银铃虽是担忧,但又不能强行上山,只得看着他渐渐走向那悬崖,忽在他身后喊道:“萧然,你要记得那天晚上答应我的事!”

萧然并未回身,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飞身纵下悬崖,攀着铁索掠向半山岩石。

这条所谓的路途仅仅是在峭壁之间生生凿出的一条石径,非以铁索为凭借,才可借力攀援。他侧身急掠,眼见即将要抵达天籁山主峰,却见前方山峦间紫影翩翩。

“滟飞?”他紧握着铁索,勉强停住身形。

君滟飞立于离他不远处的石径上,长裙被山风吹卷翻舞。她静静地望着他,道:“你的祖母,我已叫人送至山下。你带她离开,以后都不要再踏足天籁山了。”

萧然看她说话时的神情十分淡漠从容,甚至有些古怪,道:“你上次跟萧苇回山后,他有没有为难你?”

君滟飞伸出手,拂去被风吹散至唇边的长发,道:“明天我就要和他成亲了。”

萧然闻言顿时心头一震,他看着君滟飞纷乱舞动的长发,只说了两个字:“明天?”

君滟飞道:“其实他很早准备好一切,只不过主人一直不肯答应。现在主人已经不再反对,他终究还是少年脾气,恨不能即刻就能成亲。”她又弯眉一笑,“我也知道,他如此心急,其实还是因为不安。”

萧然深吸一口气:“既然你也愿意,我在此祝你与他白头偕老。”

君滟飞幽幽然看着他清俊的面容,道:“萧然,我十二岁来到天籁山,也与你相识了十多年。今天就此一别,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完后半生。”

萧然笑了笑,眼神里却有说不出的感慨:

“也许以后再不能相见,滟飞,你多保重。”

君滟飞最后看了他一眼,留下一丝微笑,双足一点峭壁,凭着铁索掠向远处。

萧然目送那一抹浅紫色的倩影消失于苍茫山岭之间,站了许久,才返身朝山下行去。才一落地,便见银铃正扶着段老夫人翘首张望。银铃一见他回来,欣喜地招手道:“你看这是谁!”

萧然快步上前,向段老夫人跪拜道:“母亲可曾受罪?”

段老夫人注视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萧然见她神情似与先前不同,好像眉间含着悲戚之意,心道天灭死士行事残酷,定是这一路奔波之间,对祖母很是粗鲁。但她已然离山,便也顾不得许多,当下扶着老夫人上马,与银铃一起护着她赶往山下集镇投宿。

******

当天夜间,萧然看银铃已经安睡,心事重重地出了房门,却见段老夫人独自坐在院落中。她伛偻的身子在黑夜里看来格外凄楚,满头白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萧然走到她身后,低声道:“娘,天气很冷,你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段老夫人却不回答,萧然皱眉转到她身前,只见她眼神茫然,呆滞地望着地上树影。

萧然俯身道:“我扶您回去。”说罢,伸出手便搀向她手臂,谁料老夫人一掌推开他,横眉道:“你不用装模作样。”

萧然道:“娘,你还是生我的气?”

段老夫人却忽然狠狠盯着他道:“你不是少钦!”

萧然一怔,只好笑了笑:“娘,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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