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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老祖她翻车了(104)

纪尘寰懒得与他们多言,直接扬手一抛,便见一方留影石迅速扩大成了巨大的屏幕,将方才从涴蓝忽然出现在他房间之中开始的一切景象都公之于众。

杀人诛心,如此而已。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纪尘寰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涴蓝最在意的除了是自己的修为,便只有这张仙姝宗掌门的脸面。

仙姝宗虽然并不算是顶尖的宗门,但是平时涴蓝那一副仙门宗主的架势倒是比任何人端的都足。

纪尘寰一下子将涴蓝心中最隐秘的丑恶全都公之于众,甚至还捎带着定禅法寺的佛子慧空——说好听一些,慧空那叫做心肠太软、善恶不分。而往难听的说,就是慧空纵容涴蓝行凶,甚至意图和涴蓝合谋去褫夺另一个人的神魂和修为。

涴蓝在乎名声,慧空又何尝不在意。纪尘寰打蛇打七寸,除了“杀人诛心”这四个字之外,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涣蓝和她姐姐战在一处的时候,她是满腔的悲愤,旁的什么也无法去想。

而等到涴蓝意识过来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悔之晚矣。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了街上,涴蓝从来没有一刻感受到这样的难堪。

而那一边,她那不懂事的妹妹还在那“啊啊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上演着苦情戏。

涴蓝心中漾起了一抹不耐,眼中转瞬已就赫然出现了一抹赤红——这是堕魔的前兆,并且还真是奔着方才孟叔和枕山河设定好的剧本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涴蓝居然入魔。

“阿弥陀佛,施主何至于此?”只听一声佛号,来人因为涴蓝所托而受人诟病的慧空。

上前一步,他念了一声佛号,双手结印,指尖便有精纯的佛法,向着涴蓝的方向缠绕而去。

“施主虽然未对贫僧言明实情,但贫僧却不能不渡施主。”

说着,慧空念起的咒语,而那道束缚着涴蓝的灵力也越收越紧。

虽然轮回三世,但是慧空到底只是金丹期修为,他的额上很快就渗出细密的汗水,但是慧空却毫不在意。

慧空低声诵念着佛法,一遍一遍净化着涴蓝的心魔。这般普渡众生的模样,让方才还指责他和涴蓝沆瀣一气的人生出了几分愧疚。

好一个以退为进。

纪尘寰不否认,自己当众播放那段留影石,的确是有给慧空挖坑的心思的。没想到,慧空居然会来这一招洗刷自己与涴蓝同伙的嫌疑。

在慧空的持续努力之下,涴蓝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整个人却也如同被抽了骨头一样萎顿在地。

第65章 . 山河朝暮(五) 【晋江独家首发】……

慧空用来束缚住涴蓝的是精纯的佛法, 也有人看出,那道金光除了佛法之外,慧空甚至还动用了一丝丝的功德, 这才能够将以入合体期的涴蓝完全的束缚住。

他这个人还真是不顾惜那点功德的。

纪尘寰冷笑了一声, 无论是慧空想以一世的功德与他换枕山河,还是如今用功德束缚住了涴蓝,慧空的所作所为,在纪尘寰眼中看来都是为不智。

谁都知道功德对于一个佛修的重要, 能够舍得这样重要的东西,慧空此人必定有所图谋。

纪尘寰心中的警惕更深一层,不过眼下并不是他纠结于此的时机, 纪尘寰沉默半晌,忽然抬手拔剑。

在众人惊呼的声音之中,纪尘寰一剑斩向了涴蓝。

“不可!”

“小友快住手!”

纪尘寰此举突然, 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一惊, 随后, 这些人却默契的出言要阻止他。

通过留影石,仙门众人已经大概知道了涴蓝的所作所为,但是涴蓝虽然利用纪尘寰将浮花珠带出了幻花秘境, 却并未谋取纪尘寰性命。

涴蓝真正对不起的是他的两个命丧幻花秘境的弟子和她的妹妹,纪尘寰不是苦主,由他向着涴蓝出手……这算个什么事儿?

更何况涴蓝是一宗宗主,绝没有被纪尘寰这样一个别派弟子随意处置的道理。

在场的人有许多也同样为涴蓝来的所作所为所不耻, 但是当看到若虚宗的人出手的时候, 他们又不由有些唇亡齿寒,唯恐又若虚宗会将他们整个上清界的仙门都压得抬不起头来。

虽然若虚宗的弟子都唤纪尘寰一声“小师叔”,但是说到底, 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弟子。

他们今天如果放任纪尘寰轻易处置了涴蓝,那让他们这些活了几千年的、随便哪一个单独拎出去都能被称为“老祖宗”的宗门长老与掌门们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只是纪尘寰的那一剑,涴蓝作为合体期的修士都有几分必无可避的感觉,在场众人很少有修为比涴蓝更高的,他们想要阻拦纪尘寰,基本上也是不可能。

纪尘寰对涴蓝动了杀心,但是却并不冲动。众目睽睽,众口铄金,他当着众人的面杀一个宗门掌门,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但是纪尘寰仍然出剑。

枕山河所过之处,空气中留下淡淡紫光,涴蓝却好好的站在了那里,也没有半点中剑倒下的趋势。

纪尘寰还剑入鞘,地上唯有三点猩红。这猩红并不是血液,它们散发着尸体一样的恶臭,而不是血液的甜腥。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唯有涣蓝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纪尘寰,转而感叹道:“你果然不愧是归棠老祖的弟子。”

这地上的三点红不是旁的,正是涴蓝的心魔。而涣蓝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叹,是因为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直接剑斩心魔。

当年,那个被一剑斩去心魔的人是她。

归棠老祖唐久与她们的师父乃是好友。同为双生子,涴蓝天资卓绝,涣蓝却是平庸。常年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涣蓝本来本就不是多么心性坚定的人,自然很容易心中生出不平,进而滋生心魔。

涣蓝的心魔其实并没有多么邪佞,只是一点人心不甘与嫉妒罢了,那点儿不甘被涣蓝藏了起来,就连她的师父其实都没有看出涣蓝心中的这零星的变化。但是找她师父玩耍的归棠老祖一眼洞悉了这些许端倪。

那也是这般势不可挡,灿若惊雷的一剑,当这一剑向着涣蓝横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褫夺了呼吸。

涣蓝本来以为迎接自己的是这被比较、也被压抑的荒唐一生的结束,却没有想到,那其实是一段新的人生的开始。

涣蓝没有倒下,因为归棠老祖的那一剑的目的并不是杀了她。老祖一剑斩去的是她心中的不甘,也是在她心窍之中依稀生长着的心魔。

转瞬心头潮已平。

涣蓝再去看那执着与自己姐姐比较的昨日的自己,就觉得荒唐可笑,心魔一曲去,她神思瞬间清明。

被唐久一剑斩去心魔,涣蓝非但没有心神受损,反而因祸得福,由此往上跨了一个大境界。

那一天,她们姐妹将永远记得唐久白衣执剑、所向披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