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花凄凄那一场密谈以来已经过了近一整天,他们一直都在试图整理手里的线索,然而现在有的线索有限得无从推断。 以至于他们最后不得不空对着一张青帖发呆。
青麓揪了揪头发,叹了口气。有人囚禁了青梵,根据花凄凄线人的消息,追踪气息最后断在若河镇附近。鬼公子确实应该在若河镇才对。而这个囚禁鬼公子的人是谁却完全没有头绪。从现在拿到的情报看,这必然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想必是蓬莱店中众多叛徒联合的一场叛乱。这场叛乱究竟涉及多少人,现在谁都没有把握。
要掀起这样针对鬼公子的叛乱,领头的人必定有着跟鬼公子相似的地位才是,平日里素来与鬼公子不和的,是痴夫人。照这么推想,痴夫人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失踪……
然而痴夫人论及单打独斗,连临渊都自愧不能,要是正面对上痴夫人,只怕他们都未必有命回来。他们现在没多少把握来对付痴夫人,倘若痴夫人囚禁了青梵,那十之八九能够说明即便是鬼公子,也拿痴夫人没有办法,他们就真的没有什么胜算了。
抛开痴夫人再继续想下去,写这张青帖的人是笔公子,那么笔公子想必也是叛乱那一方的人,而假借青帖栽赃鬼公子的计划应该是在苏怀世杀死肖秦山之后,才临时决定的。
换言之,写这张青帖的笔公子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青麓屈指敲一敲桌面,呵,这不大的镇子上,光他们知道的,就已经有鬼公子、笔公子、连姑娘、慵姑娘,真是聚集了蓬莱店的顶尖杀手。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能找出多少来。
临渊原本正看着天边走神,被敲击声惊醒过来,抬眼看看青麓,知道青麓沉思时有屈指敲东西的习惯,也不说话,继续安静地站在窗户边。
若河镇四周皆是荒山,要想藏起一个人不被发现也太容易了。
能放出鬼公子在此的话引青麓前来的话,想必是知道青梵是皓王。而对方逼青麓和青梵反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临渊扶着窗楹思索着。
这种手段,似乎有些熟悉,他回忆起当初跟在青梵身边的那个小书童,著墨,很有可能便是蓬莱店墨公子的那个孩子,虽说年纪尚小,然而结界之才惊世绝伦。当初青梵没理由要通过改变时间流动速度来拖住他,最终伤害青麓,那用结界改变了时间的流速应该就是著墨自己的主意。
那么那个时候墨公子著墨的打算应该就是先是通过结界伤害青麓,然后逼临渊误以为这是青梵的意思,让青梵和青麓反目。这手法,跟如今简直一模一样。
这样想来,无论究竟是不是痴夫人主导了这场异变,起码墨公子和笔公子应该都参与了。
多思量这些,恐怕益处并不是很大,临渊的思路回到眼下,既然知道青梵是皓王,手里握着这么大一张牌,这时候即便是逼宫都未必不能成功,为什么只是想要引青麓来呢?青麓的特殊之处,非要说的话也不过是册木之巫祝而已,那让青麓误会青梵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么做简直像是专程为了从心地里彻底击溃青麓一般。
不对,这么做……临渊心里忽地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这么做,简直就像是特意为了伤害青麓来激怒他一样。
临渊抑制不住地顺着这样的思路想了下去,要是这样,便说得通了。这么大费周章地引青麓出来,费劲心机地针对青麓,迫使他很难插手。
不止如此,这样还能解释不少其他事情,比如说凤凰阁其实并不在幽澜苑和随后找到怀人的郊外之间。那个假冒的鬼公子逃窜的时候特意路过凤凰阁,为的想必是引他出来。
再加上最后他逃离的时候撒的毒粉,若是他早些用的话,早就应该能脱身了。而他却偏偏要留到最后,当着临渊的面,故意放慢脚步被怀人追上,再动手砍伤怀人之后再遁逃。
然后还有事发的地点,特意选在若河镇,对他和青麓而言有些特殊意义、还有林嘉和林仁平静生活着的若河镇。
临渊悚然惊觉,这整个布局,从一开始就不是针对青麓的,居然是特意为了激怒他。
临渊皱眉,觉得不可想象,什么人如此荒诞不经,不惜大费周章靠着伤害青麓、伤害怀人、毁去林嘉和林仁平静的生活来激怒于他?
门忽地被人撞开,临渊近乎本能地戒备着转向门口。
然而临渊惊讶地发觉虽然有脚步声,他却没有看到人进来。
临渊一个箭步掠到门口才停住脚步,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无奈地看着了来人。临渊先前没能看到他,倒并非是因为来人多么隐蔽,这个原因让临渊颇为想笑。
原因只不过是这孩子实在是太矮了,因此当时站在桌子另一边的临渊完全看不到被桌子完全挡住了而已。
小浣眼圈发黑,看起来心情很是低落,手脚并用地爬到青麓旁边的凳子上。他头上帽子歪在一旁,几乎都要露出里面的没能化去的毛茸茸的尖耳朵来了,语气极其委屈:“允叔怎么还没回来啊,我都快要饿死了。”
青麓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小浣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饿”字,不由失笑,神经稍微舒缓些,唤在门口等着伺候的念儿端些吃的来。
念儿闻言端了两盘水果来,刚刚被放到桌上,小浣便两眼放光,抓住两个苹果就啃了起来。
青麓看着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稍稍有些心疼这孩子:“小浣看起没睡好,怎么了?是因为担心允叔么?”
小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含混不清没心没肺地回答:“我睡得……挺好的……”
青麓并不相信,只当他在逞强:“眼圈这么黑,一定是夜里没睡好。”
小浣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眶,更加用力地啃了一口苹果,好不容易咽下去,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只是饿了……化形不全……我眼圈本来就是黑的,只是饿了,所以没力气维持人形了。”
青麓扶额,对哦,浣熊的眼圈本来就是黑的。
小浣飞快地啃完一盘水果,又拿过第二盘,还抽空可怜巴巴地看向青麓,小声问道:“今天还给我鲜鱼吃么……”
青麓无力地支头,很是无奈,然而随即又觉得只是个诱拐这只小浣熊的大好机会,立刻循循善诱道:“小浣啊,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要是去那里的话,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鱼……”
临渊站在门边,看着青麓一副专心致志地诱拐小孩的样子,哑然失笑。
一道剑气从没有关上的门里暴涨而起,直向着屋中央的青麓袭去。
陡然生起的变故让临渊几乎没有来得及思考,青砚脱鞘而出,一下子把经过他身边的那道剑光斩成两截。
而来人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就持着那半截短剑,居然掉头直刺向了临渊。就在他的剑逼近临渊的刹那,一枚极薄的飞刀从他手腕旁边擦过,打中在门框上。那把飞刀在来人手腕上稍稍割破了些皮肤,渗出几滴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