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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218)+番外

贝丽尔脸色难看,“我们对于这些怪异的感应是几乎不存在的。”

他们全部都不是灵者。

在他们之中,除了莫尔顿之外,几乎没有人能灵敏地感觉到异样的发生。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过高的敏锐总是会坏事,会在发现通往真相的道路的同时,也会立刻被真相所吞没,触发死亡的结局。

一支队伍里,有一个(莫尔顿)能触发的人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就连迟钝的他们都有所感觉……那片山谷现在可以说是宛如活过来的怪异,不知充斥着多少危险的疯狂。

他们暂时取消了前进的方案蛰伏下来,同时将现在面临的情况全部送回线路。

不多时,后勤传来了让他们原地休整不要冒进的命令。

而莫尔顿还单独接受到了一份通讯。

他在简单听完后,浑身都汗津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军方的人救走了他的小救命恩人。

据说是莫尔顿家的人盯上了他们,军方只能迫不得已在他们面前暴露救走了他们一家人。不过好在行动的小组是如同他们现在的这一队小组一样隐藏着身份,暂时还没有泄露他们的身份。

等小队将小救命恩人一家都安置妥当后,他们会赶过来和莫尔顿他们会合。

从这个调遣也足以看得出来,后方还是希望他们能进去一探究竟。

这同样也是莫尔顿的希望。

这毕竟曾经是莫尔顿家不知多少代人付出的心血,即便莫尔顿并不赞同这其中的种种,但……或许它即将消亡,或许它即将爆发,但无论如何,莫尔顿都想亲眼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只是在等来小队之前,莫尔顿他们更先等来的,是德尔塔的身影。

以及她带来的大量人手。

朱利安即将醒来。

他知道自己要醒,但还没醒来。

这种怪异的状态让他的意识有些混沌。

好似听到了沙沙的声响。

沙沙……沙沙……

宛如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滑行。

沙沙,沙沙,沙沙……

泥泞的,潮/湿的山洞,怪异的蠕动,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乱……那些破碎的记忆,凌乱的声音,在朱利安的头脑里还未形成足够的印记,就又在虫母庞大的意识中被击溃,它们逐渐散落成无数小小的碎片,沉淀在了最深处的意识海里。

在那诡异,扭曲的联结蔓延中,无数个被穿刺在一处的光点,或者光团,已经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它们不再有之前暴躁的异动。

它们安静地蛰伏着。

好似之前所有的怪异,都在一瞬间被抚平。

因为人类虫母在睡梦中都在断断续续哼唱的摇篮曲……那真的只是最简单,最朴素的歌谣,甚至连哼唱者本身都未必记得清楚那些声调,只是模仿着曾经给他唱过的人的声腔起起伏伏,带着连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慈爱。

……虫母喜欢自己的虫嗣有什么不对吗?

在朱利安竭力避免自己堕入无底的深渊,成为冰冷残酷的万物之母,成为那混乱却又伟大的黑暗虫母之前,在他每一次都挣扎着从属于祂的冷酷找回自己的人性时,他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朝着那个方向滑落。

每一次重新醒来,他的某一部分似乎也在逐渐被同化。

他或许……真的……有可能成为那种可怕怪异的存在……游荡在无尽的星空里,成为子嗣的温床,成为混乱的尽头……

可朱利安不愿意。

他颤抖着醒来。

他不想。

在一种紧迫,压抑的窒息感里,朱利安挣扎着睁开了眼。

覆盖在他身上的肉泥……等下,那真的是肉泥吗?

在朱利安还没有看清楚时,那正在虫母身体上肆意乱动的东西飞快地收缩了回去,快得肉眼几乎看不清楚。

说是“几乎”,那就说明朱利安看清楚了。

……那些眼珠子……算了,他忍住干呕的欲/望别开了眼睛,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就有两条强壮冰冷的胳膊从后面抱住朱利安赤/裸的腰身,低头在他的耳边闻了闻,带着一种诡异的共鸣嘶嘶声,“……嘶嘶,妈妈,嘶嘶,嘶嘶……朱利安,朱利安,你醒,你醒过来了?”

朱利安原本别过去的头颅又转了回来。

贴在他身后的确是属于埃德加多的面孔,就连它浅灰色的眼珠子也没有发生变化,这张脸还是熟悉的俊美脸庞,身体也还是之前熟悉的身体,就连……朱利安的双手摸了回去,摸上了高大男人的背脊,很好,它身后那一大片属于翅膀的繁杂纹路也能摸得到……这的确是埃德加多,可是这说话……它的脑子还没长回来吗?

朱利安的心凉了一截。

不是……他都又这个又那个,把自己都挤了榨干了,怎么还能……怎么还能没恢复呢?

朱利安又是羞耻又是难受,心烦意乱躺着不想动了。

埃德加多见人类羞红了脸,又气得躺了回去时,身体也随之虫母的动作又躺倒了下去,宽阔的胸膛贴着妈妈的背脊,它的胳膊肌肉隆起,却又不敢压迫到虫母,拳头青筋暴起,又缓缓地放松。

它似乎在这一次化形里巧妙地给自己增添了一点肌肉,让它的人类相貌除了俊美外,又增添了几分野性张狂。

呼呼……它还记得呢,虽然有些东西还没想起来,但是阿方索说的事情,它都还记得呢。

人类喜欢新鲜的东西。

新鲜的食物。

新鲜的人。

还有新鲜有趣的东西……

人类有时候是个喜新厌旧的物种。

它的小脑子,嘿嘿,该记得的东西,埃德加多可全部都没有忘记。

人类虫母可不知道埃德加多这算坏掉但又没坏掉的脑子里正在盘旋着什么奇怪的念头,他只是有些沮丧地躺了回去,盯着几乎被破坏殆尽的巢穴发呆……

发呆……发呆……

等下,被破坏的巢穴?

朱利安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好似总算从蒙尘的记忆里找到了什么,颤抖着声音说道:“埃德加多,西奥多,老二和小三它们呢?”虽然那几只幼崽未必讨得朱利安的喜欢,但它们毕竟还是他费劲心思产卵下来的小东西……

这些让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的小家伙,要是全死了,那他的苦不就白受了吗?

正在绞尽脑汁要讨好朱利安的埃德加多茫然地抬起头——当然,在它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这种神情。

它就是一头赤/裸的兽,在它身上,最原始的野心肆意流淌着,以至于那张俊美到非凡的脸庞露出一点迷茫时,都被撕裂成带着强烈雄性的美丽,丝毫寻不出半点的柔和。

它的每一处都是诱/惑,为了诱/惑人类,为了捕获虫母,它的身体在重生中都进化到了极致,仿佛每一寸都要放肆地蛊惑人心。

即便是看习惯了埃德加多这张脸的朱利安,也不由得被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差点忘记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