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梓锦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其实海氏最纠结的是,女儿高嫁,要真是受了委屈,想要讨个公道其实并不容易,尤其是小委屈。要是大委屈吧,豁出去闹一闹,大家都是要脸面的毕竟会收敛,可要是平常的小委屈,哪一个娘家会这样随叫随到的,海氏就盼着梓锦过得好,千万别受气,不然她那死鬼丈夫还有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说不定就往前冲,这真要得罪了叶家,以后官场上她丈夫儿子可要吃亏的。要是海氏阻止娘家出头,又会落个刻薄的名声,所以那个纠结啊,因此听到梓锦说相安无事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因此席上还多喝了两杯。
卫明珠进门这么久终于有了身孕,只是日子还浅,不要说酒就是凉性的东西一律不许吃,保护的就跟珍贵大熊猫一样,梓锦瞅着大嫂直乐,可惜看不到姚长杰那张棺材脸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是个什么神情?梓锦只能自己脑补了,其实也是有点小郁闷的,打定主意没人的时候一定要问问卫明珠才成。
闹了一阵,用过饭都有些累了,老太太就让大家都去休息,一个时辰后再相聚,然后拉着梓锦进了内室。梓锦早就预料到哄不过老太太的,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老太太眉头皱得死紧。要是老一辈的事情,老太太还能摸上头绪,但是大皇子毕竟是长杰这一辈的,虽然比长杰大了不少,但是也已经脱离了姚老太太的消息范围之内,因此叹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内情,不过既然周妈妈说了,那你以后一定避开大皇子,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就今日的事情看来,这个大皇子绝对不是容易对付之辈,它最好一辈子登不上储位,不然的话,一旦登上储位,就是平北侯府跟姚家的灭顶之灾。”报毒叶梓。
梓锦一愣,她居然没想到这一点,果然姜是老的辣,老太太想的就是长远。“可是储位之争咱们姚家素来是清流文人祖祖辈辈不插手,平北侯那边梓锦人微言轻,只怕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梓锦就有些发愁,这才发现到原来自己的人生中还有这样的危机。
“你告诉姑爷,姑爷自然会去办的,你一个女人家哪里能出头,被人知道了还得了。”老太太板起脸来训道,“自古都是女主内男主外,哪有牝鸡司晨的,不要说婆家不悦,就是娘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梓锦忙垂头应道:“是,孙女明白,祖母放心。”
看到梓锦应下了,老太太这才放了心,然后看着梓锦说道:“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择日不如撞日吧,你再回来只怕要等到你大嫂生产了”出嫁的女儿无故不能轻易回娘家,这是规矩。
梓锦抬头问道:“祖母还有什么吩咐?”梓锦想着自己还想没犯什么错了,自己的陪房也都过去了,嫁妆田产一应到位,还有什么是要告诉自己的?
☆、183:老太太大义,梓锦泪沾襟 ☆
老太太轻叹一口气,看着梓锦说道:“做长辈的都难免有些偏心,五丫头,我从老家刚回来的那几年,太太掌管内务我从不插手的,那个时候你要哄得太太高兴不猜忌你,慢慢的信重你,要跟几个嫡出庶出的兄弟姐妹相处融洽,一开始走的极艰难,那时候莫姨娘当宠,你没少受了夹生气,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梓锦想起最初一段最艰难的日子,眼眶也有些微润,那个时候不是不愿的,只是梓锦觉得怨天尤地没有用,所以才会更加的用心去付出,不是不心酸的,不是不委屈的,可是现在回头看去,你不付出哪里能有今天的姐妹和睦,兄友弟恭。
人往往埋怨自己得不到,可是在这之前你先去想想你付出了没有。也许你付出了,并没有回报,可是你不付出,就一定会得不到回报,梓锦付出了,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所以现在再回头望望以前的路,纵然有心酸,却觉得很值得。
“祖母,那段日子的确很难熬,可是梓锦一直知道兄弟姐妹嫡母父亲祖母都不是薄情的人,只是谁家过日子没有磕磕绊绊的,总要学会了摔跟斗,然后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年纪小的时候摔跟斗不怕,最可怕的是等你年纪大了,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才摔跟斗那才是要命的。梓锦现在想来,正是那一段日子磨练了我的心性,所以我以后的日子会走得更稳。”梓锦并不遮掩姚府的龌龊,在老太太面前你不要有什么小心思,从容清白的才是最合适的。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几年我不出手,就是想要磨练你,只是没有想到把你摔练出来,却也因为你让整个姚府更团结。”
“祖母过奖了,是各位姐姐哥哥们都是极好的,哪是我的功劳。”梓锦有些不好意思,她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伟大。
姚老太太只是一笑,神情逐渐严肃起来,看着梓锦说道:“锦丫头,在你们这一代的孩子中,男孩中自有你大哥操心,出嫁的女儿中祖母能托付的就是你了。”
梓锦一愣,不晓得老太太说这些做什么,张口说道:“祖母,大姐姐才是最稳重的,我……我还差点。”姚月毕竟是嫡长女,梓锦可不能跟她抢风头,而且听老太太的意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梓锦隐隐的有些不安。
“你大姐姐固然是个稳妥的,可是这孩子毕竟不如你跟每一个姐妹都相处融洽,所以有些事情我就不敢托付她。”老太太认真的说道,姚家嫡出的跟梓锦关系都好,可是跟莫姨娘母女毕竟斗了那么多年,虽然如今莫姨娘老实了,可是隔阂并未尽去。
梓锦自然是明白这个的,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睛盯着窗台上的玉香炉,雕刻着极为精美的缠枝莲花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有些年头了。玉这东西跟金银珠宝不一样,你得养,年数越长才越金贵。
老太太顺着梓锦的眼光瞧去,笑道:“姚家起起落落,最艰难的时候不要说这样的玉香炉,就是寻常青瓷的也买不起。那个时候你嫡母拿出嫁妆来维持姚府的生机,姚家的银子都被我买了良田,开了铺子,甚至于拿出去做驴打滚的高利贷,所以那个时候我虽然有钱可是也没有钱,都被压住了。后俩过了那最艰难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再也不能让姚府的后代子孙吃这样的苦,所以姚家的孩子一定要读书走科举,女孩一定要嫁到家世清白又稳妥的人家,将来才能互相依靠,才能世世代代兴旺发达。”
梓锦禁言静听,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在教她,她只能默默地听着。
“后来,家里越来越好过,我手里的银钱越来越多,除了添了公中的家产,我还有当年的陪嫁傍身,而这些陪嫁在这几十年里越滚越大。你祖母虽然是侯府小姐,却是从小学庶务,你外曾祖母说过女子可以无才却不能无财。可是家里给的陪嫁终究是死物,授以鱼不如授以渔,所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学着看账本,听女先生讲生意经,所以后来姚府落魄,我们孤儿寡母还能翻身,还能有了今天的产业。不然管事们给你账本你看不懂,还不是任由人期满你?”姚老太太慢慢的回忆往事,神情慢慢的带了些酸痛,要让孩子们知道立家不易,那些已经掩埋的伤口就要拨开,虽然已经很多年,可是想起当年丈夫过世被族人欺凌惦记她嫁妆的艰难日子,姚老太太还是声音颤抖,有些事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它只会成为你人生中最不能消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