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妃(397)+番外
就见一个碧衣女子,正低头整理着裙袂,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似的。
但是她确定,刚才她在盯着她看。
她毕竟刚来,又有战事,还是要装两天乖的,她也不想找事儿,就只悠闲的盯着她看,然后就见那个女子想起什么来似的,忽然转身,步伐稳稳的向后走去。
这拙劣的演技,晏时玥险些笑出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女子不往前走,是为了避免给她见礼,所以就往后走了。
可就算不见礼,她也是皇公主,这掩耳盗铃的,也没谁了。
她也懒的管她,就转身回去了。
碧衣女子一路步伐稳稳,不快不慢,回了南边的大院,满院的女子,仍在趁着天光清洗着军衣。
她目不斜视的进去,径直进了一间小屋,关上了门。
有人忍不住鄙夷道:“看她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什么千金大小姐,”旁人笑道:“人家是将军夫人。”
众女苦中做乐的嘻笑起来,有人冷笑道:“大家都是伺候男人,伺候一个男人的就格外高贵不成?”
“你还别说,确实格外高贵,要不咱们白天晚上的卖命,人家却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一边说着,有几个男人策马进来,看也不看的拉了几个人,被拉的女子也十分漠然,连手上的皂角水也不拭一下,就跟着进去了,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呻.吟之声。
隔着一重门户,碧衣女子林如屏咬住帕子。
她绝不要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不会叫自己沦落到这一步!
当年在长安城,她甚至曾是太子妃的人选,又生的美貌,去哪儿都如众星捧月一般。
可是一朝获罪,父兄尽皆斩首,她与家人也全都沦为营伎,如今外头的人中,还有她的庶妹寡嫂,早已经粗俗的不成人样,她要不是一来就被晏时葳挑中了,她真不敢想,如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晏时葳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起码这三四年里,他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可是她真的不想待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她想念长安城的锦屋绣榻、裁红点翠!
她如今二十有二,却早被边关的风霜催老了容颜,她一定要在晏时葳厌弃之前,给自己谋一个出路……
如今,现成的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能巴上福晏公主,就可以做为晏时葳的妾室,跟着这位民间公主回长安城。就算受主母一些磋磨,也总比边关强上百倍!
也许希望渺茫,也许就算成了妾室,也还要随军,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万一呢?
林如屏下了决心。
晏时玥还真没想到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了。
她身份贵重,一出门,别人麻烦,她自己也麻烦,只能不出门,可又实在不放心,一大早起来,就在院中转悠。
然后,门口有人向她依依行礼:“罪女林如屏,拜见皇公主殿下。”
哟!你不是不想见礼么,怎么又来了?
晏时玥也不知道这位是谁,就道:“免。”她口称罪女,应该不是家眷,谨慎起见,她问:“你是?”
她一脸柔顺的道:“罪女也是长安人氏,姓林,殿下称呼林氏便好。”
谁问你这个了?
晏时玥示意微帛应付,门口有晏时葳的亲兵守着,微帛过去一问,直接就啐了一口:“赶紧退下!殿下也是你们这种人能见的!”
林如屏急跪了下来,道:“罪女是晏将军身边的人,伺候了晏将军好几年了,罪女也粗通文墨,琴棋书画均有涉猎,闻殿下轻车简从来此,愿伺候殿下笔墨。”
微帛啐道:“看你也是大家出身的,你见哪家的小姑子把长兄房里人带来伺候了!还不退下!”
林如屏殷殷的道:“事急从权,罪女虽如今身不由已,可当年也是侯府千金,想来不至于粗手笨脚。如今敌国犯边,军中兵士正浴血奋战,自不能与长安城富贵之地相比,还请殿下体谅一二。”
哟!这大帽子戴的……这诡异的逻辑,熟悉的味道……莲儿是你么?
她姿态柔顺,眼中含着泪,只有压着的眉,抿紧的唇,透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委屈。
向她低头还委屈着你了是吧?
晏时玥眉头微挑。
她敬仰有傲骨的人,也不讨厌有傲气的人,但是真的不喜欢这种,怎么说呢,又当又立的人。
一边做着卑躬屈膝的谄媚事儿,一边摆着高岭之花的冷艳姿态,一边想要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一边还觉得自己忍辱负重,纡尊降贵。
微帛瞪眼道:“你之前是侯府千金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营.伎!再不退下,我叫人了!”
晏时玥心说应该带君不偿来的,微帛明显不会吵架。
林如屏哭泣着道:“殿下!罪女读过福娘娘传,在罪女心目中,福娘娘您温柔善良,蕙质兰心,博施济众,还救了秦州百姓,一手建了德善园,又肯为缠足的弱女子张目……殿下的心如璞玉浑金一般,罪女虽流落在此,当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自小饱读诗书,绝非粗鄙之人,还求殿下怜悯,给罪女一个伺候殿下的机会……”
这熟悉的强盗逻辑!这扑面而来的XX格格味!
微帛气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405章 事多
营伎很大部分来源于罪臣家眷,必是家人犯了大罪,男人处斩,女眷充军。别说她摆着高姿态了,就算她诚心向她求助,她也未必帮的了她。
她还没那么不自量力的要改变整个时代的规则。
晏时玥冷然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收留不明身份的外人,你再不走,我就叫人去请晏时葳。”
林如屏猛然一哽:“前头还在打仗!你怎能如此……”
“你还知道前头打仗!知道打仗你还敢挑事!”晏时玥跟亲兵道:“若她再说一个字,你就去告诉我大兄。”
她转身就进房了。
林如屏倒真是不敢说话了,只是伏地痛哭,好像她怎么着她了似的。
微帛气的直跳脚,“这不是恶心人么!想攀高枝的人多了去,就她高贵还是怎么着!这还带强买强卖的?”她从窗子里往外看:“她还没走!还在哭呢!主子,奴婢去把她扔出去!”
晏时玥摆了摆手:“不用管她了。”
这滩泥巴,已经糊身上了,就算现在赶她走,也已经糊上了。
果然,等她再出门的时候,望过来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要知道,打仗这种事情,是一个肾上腺素飚升的事情,后方的人也都处于某种紧崩状态之下,需要发泄,所以一点点小事,就会引发比较激烈的反应。
这些直男才不管她是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才不管一个营伎求见公主有多不合规矩,才不管谁是谁非。他们只知道,福晏公主才刚来,就与晏时葳的女人冲突起来,那女人伏地痛哭,被欺负惨了……
第一印象就是……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