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难为(40)
“陛下，您…这是问什么？”总管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
承华帝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开口吩咐道，“算了，你们都退下吧，去把夜洵喊来。”
“是。”
过了不多时，便见一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男子，出现在了御书房内。
“见过陛下。”逆斩堂现任堂主夜洵，恭敬地跪在了自家主子的面前。
“之前吩咐你去查的事情…如今可有眉目了？”承华帝沉声问道。
“回陛下，按您的吩咐查了。我们派出去的人一次比一次多，甚至扩大了搜寻的范围，没有任何形迹可疑之人。眼下基本可以断定，陆将军他···已经死了。”夜洵低垂着头，不敢看向那人。
“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已经确认陆千崇真的死了啊。”承华帝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神色之中瞧不出任何异样。
“那陆无为呢？”
“回陛下。陆无为他已有三月未曾领过决心丹的解药。”夜洵说道，“他原本在逆斩堂的身份就特殊，所以给他的决心丹也是单独炼制的。这丹药比寻常决心丹的药效更烈上三分。若是没有解药，正常人只怕很难熬过去。”夜洵解释道。
“陛下您是知道逆斩堂的规矩。一但进了逆斩堂，就没有活着走出去的人。以往没有例外，从来没有活着走出去一人，所以陆无为他……应当也是死了。”夜洵沉声道。
“应当死了？朕倒是不知，你们逆斩堂有了这规矩。不去求证，而是尽用‘推论’来糊弄朕了？”承华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看向下跪之人。
“陛下赎罪！属下知错！”夜洵心中一惊，趴跪在了地上。
纵使心中有诸多疑虑，他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展露分毫。
屋内的气氛沉默而压抑，承华帝不开口，夜洵更是不敢妄动分毫。
“算了，人死了便死了吧，死了也好。”终于，承华帝开了口，看似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但是你记好了，若是秋王爷问起这人，你便把方才那些说，原原本本地，说与他听。”
“是，陛下。”夜洵此刻心中还在打着鼓，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他深知眼前这位主子实在是喜怒难测，所以身为下属他要做的便是不去随意揣测主子的心思，按照命令行事。
“另外，我这里有份折子，你看看。”承华帝随手扔在了夜洵面前。
夜洵接过折子，粗略看了看，在瞧见漠北二字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看过了？”
“是。”
“可有什么想法？”承华帝问道。
“没有。还请请陛下赐教…”夜洵低垂着头，不敢有分毫大意。
“你啊，既然做了些逆斩堂的堂主，就要多学着点，替朕分忧。别等着什么事儿都送到朕的手里，到那时…你想瞒着什么，可就晚了…”
“属下不敢欺瞒陛下！”
“呵，你知道朕向来不喜欢底下人自作主张。”承华帝一手支着额头，直勾勾地看向眼前之人。
“既然折子里说漠北有人用活人练蛊，那就派些人手去查。民间对这些巫蛊之事向来有些忌惮，百姓都怕。这事儿要是传来会很棘手，趁着这事情还没传开，你派些人手去边境走一趟。”
“是，陛下。”
“无事便退下吧。朕乏了。”承华帝挥了挥手，让夜洵退了下去。
夜洵恭敬地推出门外，一路都在思量着方才承华帝的那番话。
按理说，当日是这位主子让他不要派人跟着陆无为，但眼下却偏偏在此时同他打听起了那人的消息。夜洵实在是弄不清，陛下对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看法。
“夜大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夜洵的思路。
“王爷。”夜洵看清来人，又是一阵头疼，心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人这般行色匆匆，是有什么要事？”
眼前这位秋王爷是承华帝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单从长相上看，这位秋王爷倒是显得十分年幼，气质也不似承华帝那般深沉。
“是的，陛下有令，恕臣不便随意透露。”但夜洵面对这人时，也不敢怠慢分毫。
“既然如此，我也不耽搁大人太多时间，我只问大人一件事，逆斩堂的陆无为，现人在何处？”秋王爷凝视着眼前之人。
第四十六章 聪明人做事
“夜大人是聪明人，所以你应当知道，本王想听的是什么…”秋王爷的目光始终落在夜洵的身上，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但是显然，夜洵这样的人不可能出现明显的纰漏。
“属下不知。”夜洵低头答道。“请王爷明示。”
“哼！夜大人不愿说，那本王再换个问题。”秋王爷的心里对这夜洵的态度好不气愤，但他努力克制着。
毕竟以眼下的情形来看，除了夜洵，他就再找不到旁的人去打听这件事。
“王爷请讲。”
“这决心丹当真能要人命？”秋王爷的语气透着满满的怀疑。
“不敢欺瞒王爷。决心丹本身其实并非是致死的毒I药。但决心丹发作的滋味，却是生不如死。那种滋味非是常人能够忍耐。臣在逆斩堂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能在它药性发作下活下来的人。”夜洵解释道。
“比死还可怕的折磨…”秋王爷若有所思，“夜大人这么说，本王倒是对这决心丹很好奇了…”
“王爷若是有兴趣，等过段时日，逆斩堂处决的日子，属下可请王爷前去一观。”夜洵沉声道。
“是嘛？那就劳烦夜大人了。”
“王爷言重了。”
“既然大人说这药并非是致命的毒，那在夜大人看来，没了这决心丹的解药，陆无为是不是必死无疑呢？”秋王爷紧接着问道。
“这…”夜洵却不敢轻易再答。这小王爷摆明了是在给他下套子，等着他往里钻。
秋王爷见夜洵半天不开口，微微勾唇笑了笑。
“本王得知在半年前，陆无为只身前往边境调查乌兰国之事，刚刚出城便遭到埋伏，之后就此下落不明。”
“陆无为在逆斩堂中的身份特殊，更是我皇兄颇为看中之人。依着他的身份，在他出事之后，逆斩堂未曾做过任何调查，甚至未曾派人搜寻过他的下落。到了如今更是只用一个‘叛逃身死’便想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么？”
这些话听的夜洵后背直发凉，他又不敢多做回复，只能继续保持着沉默。
“陆无为死的不清不楚，而他死后夜大人也成了这逆斩堂新的主事。好事儿都给大人您摊上了，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究竟是谁在包藏祸心，你说是不是…夜大人？”秋王爷微微眯起眼，唇边明明带着笑却让人莫名生寒。
夜洵此刻才意识到，小王爷和承华帝，不愧是兄弟，骨子里的心性如此相像。
“王爷这话，属下听不懂。夜某从未有过任何私心，一切都是奉命行事。”夜洵抬头，目光惶恐地看向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