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难为(79)
“我难过嘛…我心里不舒服…你就别讲我了…”陆禄一脸委屈地看向柳渔。
许是酒劲儿上头，那双眼竟也带了些水汽。
柳渔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随着时间流逝，最后一点太阳光也被吞噬殆尽，夜晚的到来让四周更显寂静。
“为什么不去听审？”柳渔问道。
“明知道结果的事，何必再去听上一遍。”
“你之前不是对这案子格外上心。这下证明了雁公子不是凶手，你就不在意了？”
“一半一半吧…”陆禄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消沉。
“我只是不想见到他们说那些话时的样子…也不想…不想听人一直强调青娘是怎么死的。”
“不想听什么罪有应得，恶有恶报。”陆禄闭上眼，努力摈弃脑中不断回想的杂音。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青娘会为了陌白柯，去犯下那些事…亲手…剖出那些女子的内脏。”
“你都知道了？”柳渔有些意外，“那些证据我也是今日才整理好交给陶大人的，你这么快就知道之前那几桩案子青姑娘有参与？”
“你不会是偷偷去听审了吧？”柳渔不经怀疑道。
“这很难猜？”陆禄直起身子，靠在柳渔的背上。“你都透漏了那么多信息给我，我还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牵连？”
“哼！是是是，你陆捕快最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柳渔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眼前这个没皮没脸的人多争论一个字儿。
“这个给你。”柳渔将一旁放着的木盒地给了陆禄。
“这是…”陆禄打开只瞅了一眼，就迅速合上了盖子。
盒子里放着的，正是陆禄从严毅家找到的那双青娘被砍下的手。
“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这不是证物么？”陆禄有些意外。
“不是证物了。”柳渔摇了摇头。“虽然不清楚乌兰国的习俗，但在大夏历来都是死者为大。”
“我已经跟陶大人他们知会过了。青姑娘的尸身之后会一起交还给你。你同她关系好，雁公子又跟她是故交。她的后事交给你们是最合适的。”
“只是她毕竟是戴罪之身，若按大夏的律法…定然是不合规矩的。所以我觉得，最好是你和雁公子商量一下，将青姑娘的尸体带回乌兰去安葬吧…别把她留这里。”
“多谢。”陆禄诚恳地说道。
原本他还在想着怎么跟陶慕他们开口。却没想柳渔已经帮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乌兰国的人都信奉神明。在他们看来，若是尸身不全者，来世也不得善缘。”柳渔伸手拍了拍陆禄的肩膀说道，“陌白柯应当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故意砍下青姑娘的手。”
“陌白柯…”提起这个名字，陆禄心头就止不住的恼火。“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青娘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反倒要让她连死后都永无安宁。”陆禄气极，“陌白柯这个疯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柳渔叹了口气，“你不是跟我说过，不要去试图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么？如今你自己又何苦纠结其中？”
“不论陌白柯怎么想，如今案子已经查到这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抓住，让他为自己犯的错承担他应有的惩罚。”
“你说的没错，我一定会亲手把他抓住的。”
说着说着，陆禄突然站了起来，惹得坐在一旁的柳渔心中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想到个法子！可以让陌白柯主动现身！”陆禄得意的说道。
“啊？”柳渔搞不清状况，不大适应眼前这人忽高忽低的心情浮动。
“我要去找小陶子商量下之后的计划，你跟我一起么？”
“……不了，最近这案子查得我够辛苦了。我明明只是个仵作，不适合做这些太费脑子的事。”柳渔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而且他总觉得，陆禄如今这明摆着就是一副要坑人的模样，他才不愿掺一脚给自己添麻烦。
“真的不去？”
“不去。”
“那行吧。”陆禄有些失落。“那渔渔你再帮我个小忙。”
“…我可以拒绝么？”柳渔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拒绝的太快，忘了这家伙可能留了后手。
“那不行，你刚刚已经让我伤心了一次，现在我只是让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而已，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陆禄说罢又摆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看向眼前之人，“或者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小陶子？”
“……说吧，让我帮你什么？”
“帮我去接一下小楼，还有顺路买盒薛记的糕点给他带去。”陆禄笑着说道。“之前答应给小楼买的，就是总忘。”
“你是故意的。”柳渔眯起眼睛，“前几天才发的俸禄，别跟我说你都用完了？”
“我那不是…还要还之前赊得账么…你不养娃儿，不知道养娃的开销很大的。我那点俸禄，都不敢带着小家伙出去玩。”
“买糕点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月不准喝酒。”
“一个月！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
“那就没有糕点。”柳渔的态度十分决绝。
第九十章 底牌
虽然在牢房里呆了了几天，雁长天的精神瞧着倒挺好，没有丝毫萎靡。
“大人。”
尹墨来接人的时候，竟还发现他正和牢房里的另一个黑衣人‘相谈甚欢’？
“尹墨？你怎么来了？”雁长天有些奇怪。
他原本让陆禄给尹墨带话，没想到他却直接把人给喊来了。
“大人，案子查清楚了。陆公子已经替你洗脱了罪名。我是来接您出去的。”尹墨躬身说道。
“你不必…”雁长天本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你说案子查清楚了…是左青青…”雁长天问道。“她是自杀的？”
“大人明鉴。”尹墨点了点头。
雁长天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毕竟当日青娘约他见面时，他便已经察觉出对方的异样。
“那之前的几桩案子呢？也都查清楚了？”
“嗯。”尹墨点了点头。“陆公子交代了，说是已经查清，让我接您出去的时候，带穆堡主一起。”
“想必这位就是黑云堡的穆堡主吧，久仰大名。”尹墨转身，看向一旁的穆云戟。
“客气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扬刀山庄，尹墨。”
“阁下竟是扬刀山庄的…”穆云戟有些意外。
毕竟扬刀山庄出来的，向来是刀不离身。外出时总会带着他们亲手锻打的长刀。既表明了身份，行走江湖时也是一种震慑。
但这个尹墨，不仅看着身形纤瘦，也没有佩刀。
“瞧着不大像么？”尹墨笑了笑，“我幼时同家人失散流落在外。修习的也并非本家功法。同家人重逢后，兄长怜我体弱，便没有让我像其他同门一样配刀…”
“堡主没有认出也正常。”
尹墨主动开口，替穆云戟解了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