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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与玫瑰(91)

作者: 墨染鱼摆摆 阅读记录

何凛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因为爆炸而造成的耳鸣让他头痛欲裂,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火光中,对面那棵树上似乎挂着什么,爬起来走过去一看,是一个布包,里面裹着一撮长发,布包的内里留有一句话:

下一次,你看到的可能是她的尸体。

“何凛!”

沈岳急急地跑了过来,“没事吧,刚刚怎么回事?”

何凛捧着布包,似乎没听到沈岳的话,脸色煞白。

“戒指,对……沈岳,那个戒指我给顾潇了,快,马上定位她在哪里……”

沈岳从包里掏出一个 GPS 仪,打开来,屏幕上,闪动的光标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北方位移动。

“那边是缅甸和柬埔寨边境,他们是沿着洞萨里河往上游在走——这是在往‘鱼鹰’的老巢去啊!”

天已然蒙蒙亮,第一缕阳光照在顾潇的脸上。

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捆着,一动也不能动,艰难地转过头,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里,而正对车窗的外面,竟然架设着一台小型的摄影机,指示灯亮着,表明它正在工作,

从车窗往外看去,这辆车是停在一处很开阔的河岸边的,脚下几米处便是奔流的河水,车外却不见有其他人,不远处还停着一架吊车,是她常在施工现场看到的那种。

正想着,车突然动了起来,不是往前开动,而是徐徐升到了空中,在半空晃晃悠悠的往河面方向而去,顾潇重心失衡,重重地摔到了另外一边的车门上。

这一摔让她顿时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将她连人带车一起沉入水里,如果没猜错的话,车外那部正对着她的摄影机应该会发出实时信号,以此逼迫何凛和沈岳就范。

车落入河流中,毫无意外地直往下沉,湍急的河水狠狠地拍打着车身,几乎将整个车掀翻。

河水从四周的车窗缝隙汹涌而入,没一会便没过了肩膀。

顾潇努力伸着脖子,抬着头大口呼气,水还是无情地没过了她的头顶,直到彻底被淹没。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水完全包围,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包裹着,无法呼吸,无法呼喊,无法动弹,隔着浑浊的河水,摄影机上亮着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仿佛两只冷漠的眼睛看着她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在此刻显得尤为刺眼……

-你知道她的位置,两个小时内,一个人来。

何凛收起手机,拿起枪换上弹夹,拉了两下,插入靴中。

“你真的要一个人去?”沈岳知道这是多此一问。

何凛笑了一下,“等我消息。”

“不行,这次我不能再让你孤身犯险了,要去一起去!”

“你听我说,二十四小时我还没有消息的话,你马上去六公里外的政府军驻地表明身份向他们求助,你是我的后盾,有你在,我就不算是孤身犯险。”说完便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沈岳对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说:“你们要安全回来,一定……”

何凛的脚步顿了顿,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车被吊出河面,顾潇仰起头深吸了一大口气,因为她知道车马上又会沉入河里。

这样上上下下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都折磨到她即将窒息的时候把车吊出水面,几秒钟后又放回河里,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但又不让她轻易死掉。

不行,不能就这样认命,更不能成为他们用来威逼何凛的筹码。

想到这,她猛地咬向自己的嘴唇,双拳一握,戒指上的刀尖弹出,摸索着开始割手腕上的绑带。

在水流的作用下,进行得并不顺利,好在那把小刀足够锋利,几次后终于成功割断,接着是脚上的,没了捆绑的束缚,身体灵活了许多。

靠着浮力顺利地抽出了座椅上面的头枕,用下端两根钢钎砸开了车窗,想了想,又砸掉了那台讨厌的摄像机,然后朝着另一边河岸的方向游了出去。

还游没多远,脚下猛地一滞,一看,原来是被河底的水草给缠住了。

挣了几下,无济于事,想用戒指上的小刀割断这几根要命的水草,但缺氧的加剧让她开始头眼昏花,拼命地憋着最后一口气,却阻止不了身体和大脑正在快速地失去控制,意识也慢慢模糊了起来。

难道,这里注定是她的终点吗……

第七十一章 天明之前(3)

这,大概又是一场梦吧……

“潇潇,快上来,危险!”

声音仿佛是从极为悠远空旷的天际传来,一声一声,温柔而急促。

眼前,水浪翻涌,灼热刺眼的阳光从水面直地射了下来,映照着一张模糊的脸,一个更加模糊的人影,像是从头顶而来,向她伸出手。

“潇潇,不能再往中间去了,水太深了……”

怎么好像是……段云念的声音?

“段师姐,我就快见到你了吧……”

昏昏沉沉中,顾潇伸出手去,想抓住那个人的手却什么都没有握住,空白一片的大脑中忽地闪出一幅幅画面。

难道这就是人濒死时候的“走马灯”吗?好可惜,她不到三十年的短短人生中好像也没有留下太多精彩可以回顾,也似乎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让她恋恋不舍。

脑海里突然变得异常忙碌,枪声,爆炸声,呼叫声,哭喊声,扬起的黄沙,被火炙烤过一般地发烫,一辆辆黑色的装甲车从眼前驶过,接着飞快地换了场景,破旧的皮卡上,荷枪实弹的蒙面人挥舞着枪口,不怀好意地笑着,叼着烟的嘴吹出下流的口哨声,道路的前方,一个瘦弱的男孩怀里抱着半个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面包,赤着脚踩在滚烫的地上,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向他驶来的皮卡车……

顾潇是记得这个男孩的,那是到驻地的第二天,隔着营地的铁网,看到男孩坐在路边,当时她想叫男孩过来给他一些食物和水,却被段云念阻止了。

“他们都是从北边那边过来的难民,这样的人在这里实在太多了,施舍不过来的,还会引来更多的难民,到时候就麻烦了。”

“可他只是个孩子啊……”

“没错,现在只是个孩子,但明天可能就不是了。”

段云念指了指刚过去的一辆皮卡车,顾潇看到,那上面竟然都是些十来岁的少年,他们背着枪,神情漠然而麻木,有时候路边有刚刚倒下去的人,他们的眼神甚至不会在那些奄奄一息的人身上停留。

“他们也曾经是孩子,连年战争让他们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性了,为了活下去,他们只有两条路,第一,认命,作为难民等待来自国际上的人道主义救援,但这期间随时可能死去,不是被炮弹炸死,被流弹打死,就是饿死,病死,第二,不认命,成为恐怖分子掠夺杀戮,当然还是免不了死去。”

男孩转过头看向他们,那对黑白分明的眼里充满了天真和渴求,一恍然,看去又是冷酷和怨毒……

我们孤独至此,千百年来文明不断发展进步,人类却还在互相掠夺互相残杀,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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