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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照我(58)+番外

作者: 小锦袖 阅读记录

芙蕖心里琢磨着,问:“你不知内容?”

苏慎浓道:“我能做的就到这了,其余无从得知。”

谢慈养的乌鸦见了信鸽就往死里打……

这倒是芙蕖以前从未注意过的。

芙蕖早就猜到,谢慈将谢太妃迎回府里,表面上是手足相亲,内里却打着牵制的算盘。

谢太妃在谢府里,等于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消息。

但她到底在跟谁通信呢。

苏慎浓与芙蕖坐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前院里在某个瞬间忽然热闹了起来,她们便知,是谢慈回府了。苏慎浓半点不留恋,说告辞便走,芙蕖起身送了她到廊庭外,又叫吉照跟一程,她自己往前院走了几步,打听到谢慈进了书房,便在垂花门下倚着,不消片刻,书房里伺候的人果然来请她了。

谢慈现在的确忙,也急。

下个月调任的那些官员便要进京了,吏部尚未做出决断,让他们填哪里的缺。

他们那些人狗苟蝇营,从来只看阿谀奉承的本事,谁呈上来的银钱多,谁就能捞个位高权重的位置。

谢慈早盯着这一批人了,精细挑的基本都是大才,且刻意剔出了一些心术不正之人,算是从根本上,绝了可能引入燕京的祸患。

他现在急着要做的,便是借陈王一案,尽可能多拔几个萝卜,把他们的坑提早让出来,免得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兵部尚书不必说,两年前在北境杀民冒功,行贿买官,证据确凿,此时早已革职查办,自有明镜司会主张料理他。

谢慈目光总是逡巡在刑部的那条街上。

他很想把刑部给换了。

但刑部的那些人虽然讨厌,但却找不出什么大错,此时动他们不是明智之举,反而会引得众怒,皇上如今仍权势尚未收拢回手中,想办谁,想杀谁,还是要师出有名才好。

芙蕖推门进来时,又见他背对着门口,撑在桌案上,不知在钻研什么东西。

她没有立刻上去打探,而是把方才苏慎浓的话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通。

谁知,谢慈后背猛地一僵,骤然转身,目光里泄出了几分毫不遮掩的锋芒:“苏小姐独身一人往后院去了?”

芙蕖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答道:“我让吉照跟着呢。”

谢慈的胸口缓缓起伏,似是松了口气。

芙蕖皱眉,疑问压在心里,还没说出来,便听外面吉照几乎是用闯的奔到了书房门口,叩了三下门,压低声音回禀:“主子,苏小姐方才途径后院莲池的时候,遭下人暗害,恶意推她进湖水中。”

芙蕖神色顿时慌了,开门,急问:“苏小姐如今怎样了?”

吉照似是没想到芙蕖再次,面上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道:“有属下在,不会让苏小姐出事。”

谢慈从后面走出来,问:“人呢?”

吉照道:“安置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请了郎中诊治,主子放心,属下加派了人手守着。”

芙蕖:“谁动的手?”

吉照:“二门上的一个小厮,属下的眼睛绝不会看错。”

芙蕖做事从来留三分,虽然命吉照一路跟随,却也只叫她暗中悄悄护着。

所以,无意中竟然正好撞上门一桩阴谋。

芙蕖转身望着谢慈,道:“我去瞧瞧苏小姐。”

谢慈提了灯,言简意赅道:“一起。”

走在路上,芙蕖始终想不通。

林深夜静,谢慈幽幽叹息。

他今天叹得有些多了,芙蕖单这一会功夫就听见了两回。

谢慈开口道:“我姐姐那个人,不会轻易露马脚的,苏小姐在她面前还是嫩……诱饵是故意用来引鱼上钩的,苏小姐万不该今晚就急着来见你。”

一语点醒梦中人。

芙蕖只觉得喉口发闷:“……是我害了她。”

她作甚非要把苏小姐拉下水呢。

谢慈道:“苏小姐早就在局中,我姐姐想要用谁,从来不把对方当成人看,你要和她斗,千万别念什么人情旧意,已经走到了这个份上,最终结局,只能是个不死不休。”

他最后一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到了苏小姐的院子里。

她的房间仍紧挨着谢太妃的小佛堂。

芙蕖和谢慈到的时候,谢太妃竟早已在里面了,隔着一扇门,芙蕖便听到谢太妃温吞道:“苏小姐,别怕,有本宫在呢,谁也伤不了你……你好好想想,看清楚推你那人长什么模样了么?我站在楼阁上远远瞧见了一二,怎么觉得是个女的?苏小姐,你说实话!”

这哪里是安慰,根本就是逼问。

不,是在墙强迫她指鹿为马。

谢慈走在前面,一掌推开了门。

咣当——

夜里的风顺势灌了进去。

端坐于床榻前的谢太妃,转头一见谢慈,忽然柔柔地笑了:“你回来啦?”

苏慎浓拥着被子,躲在床榻上,芙蕖一双眼睛打量她浑身,一头乌发散在肩上,但并未湿透,只有发梢沾了些水。

还好……

芙蕖此刻也松了口气。

谢慈的面色森冷:“我倒是从未料见,谢府的后院竟然还会发生这种腌臜事?”

谢太妃起身,在苏慎浓的榻前转悠了一圈,道:“是啊,苏小姐在谢府中住的好好的,今日你一回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弟弟你还是想象,该怎么向苏家交代吧。”她在深宫里淬炼多年的气势说拿捏就拿捏:“苏小姐,好好想想,到底推你的人是谁?”

苏慎浓苍白着一张脸,对上芙蕖的目光。

芙蕖看清其中的无助。

苏慎浓在求救,但她无法开口。

芙蕖的目光掠过谢太妃,紧紧地盯着苏慎浓,道:“苏小姐骤然受惊,需要休息,想必从小娇生惯养的姑娘受不得这般刺激,一时神志不清疯言疯语也是有的,对吧。”

这几乎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苏慎浓望着她愣了片刻,目光游离的投在谢太妃的身上,忽然双手抱住耳朵,豁出去般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谢太妃倏地转身,发上簪的金步摇甩出剧烈的弧度,她对着芙蕖眯起眼:“一个奴才,什么时候府里有你说话的份了?”

芙蕖丝毫不惧,傍在谢慈的身侧,手指着自己的脚下,道:“这个地方叫谢府,谢家的主子说可以,我就是可以。”

谢太妃一生起落,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任何色厉内荏的嚣张和挑衅都无法真正戳她的痛处。

但是,芙蕖做到了。

谢太妃几步上前逼近:“你说谁是谢家的主子——本宫是父亲原配嫡出的长女,哪怕嫁人了生子了,本宫都是谢府根上的主子,将来谢府的祠堂里,必须供着本宫的牌位,这是父亲生前便许我的……继室肚子里生出的小鬼,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谢慈抱袖站在一侧,听见最后那句话的同时,正对上谢太妃阴狠扫过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