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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莱坞之无冕女王(243)

但是,他毫无办法。他连劝他都不行,因为他根本见不到他。

可是杜雪落今天这番言语,让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化学治疗法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和折磨。

段西楼忘了杜雪落是怎么离开的,他也忘了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他只知道他在书房内从日出一直坐到了日落,直到夜风凉飕飕地钻进窗内。

直到窗外那一轮和沈初钰眼神一样清冷的冷月挂上之后,他才知道时间已经深夜了,他离开书房走下楼梯,光亮的牛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他回到了卧室,推开门,淡淡的烛火还亮着,杜雪落背对着光线窝在书桌旁,似乎在写信。

他走过去,走到杜雪落身后,缓缓开口,“初钰说他有一个异姓的亲妹妹,就是你吗?”

杜雪落停下手中的钢笔,她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用一根珠花簪子插着。她的肌肤如雪般滑绸,在灯光下仿佛浓醇的牛奶,她转头看向段西楼,“是我,你是来问我哥哥现在在哪里吗?”

“我是有此意。”

杜雪落冷冷看着他,“你别害他了,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你害他跳进了你的火坑,现在你好好地活着,而我哥哥每天都在接受着无尽的折磨。现在如果被警局知道你去找他,你是想和我哥哥一起死吗?”

段西楼带着死寂一般的眼神看着杜雪落,他反问道:“你觉得我好吗?我每天走过门口那座桥的时候,我都想跳下去,支撑着我活到现在的原因是我还不知道他在哪,他过得好不好。”

他眼角尽是冰冷的戏谑,“你觉得我每天和你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每天佯装关心你,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是真的我吗?我每天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只因为我想再见到他,我每次和你上床之后,我都想从那座桥上跳下去,那是一种浑身无力的痛苦。”

段西楼走到杜雪落身边,一把拿过她正在桌子上写着的信,拿起来看道:“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像你看起来活得那么好那么舒服。”

他看到那封信的发往地址是樊城,“沈初钰在樊城是吗?”

杜雪落不说话,死死盯着他,“我警告你,段西楼,你别去骚扰我哥哥,你会害你自己和他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

段西楼则是冰冷地调侃道:“你错了,我和他现在就在深渊里,谁都爬不出去了。”

说完,他捏着信纸转身就离开了,心里只有一句话——

沈初钰,你等我。

段西楼起身去樊城了,只是他没想到杜雪落会跟着他。

“你可以不搀和这趟浑水的。”

“如果我不去,你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如果我去了,至少还能解释是我想去樊城玩让你陪我去的。”

段西楼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瞥了眼杜雪落,“谢谢你。”

“不用谢,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哥。”

樊城离上海太远了,他们需要经过遥远的路途,七天七夜的火车才行。

在火车上,段西楼一直在不断地回忆曾经和沈初钰的种种,以及不断幻想着见到沈初钰,他要和他说什么。

他不介意沈初钰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算他每天被强迫注射雌性激素,就算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但是那也依旧是他的沈初钰。

他的沈初钰,永远是记忆中那个样子,那个雨夜,他推开门看到的那个青年。

只那一眼,他就对他一见钟情。

杜雪落不断在翻看一些洋书,她在查找那些注射雌性激素的科学资料,也在查找怎么才能减轻被注射者的痛苦。

但是越查下去,她就越不忍心看下去。

这是一种何等的折磨和痛苦,肉体的,精神的。

当沈初钰一日日看着自己身体出现的那些惨不忍睹的变化,他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

杜雪落不敢想下去,那是她清高自傲的哥哥,那是他气质高冷的哥哥,他怎么受得了这种折磨?

在火车上的七天七夜中,杜雪落数度流泪,一想到她的哥哥,她就忍不住失声而哭。

而段西楼,他越发自责和愧疚了起来,看着火车外忽闪而过的各种深山景色,他的脑中却全部是沈初钰。

他变成什么样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会想些什么?

他……是否还爱着他?

他……是不是在恨他?

这一次见到他,他一定要把他带走,离开樊城,他们两个远走天涯,逃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他已经安排好了住所和一切,只等找到沈初钰带他离开便可。

为了策划这一日他策划了很久,却一直无法找到沈初钰在什么地方,但是很巧,杜雪落出现了,她是他的妹妹,他们始终保持着书信往来。

“一切计划都已经部署完成,这一次,我一定可以带他走,到一个警察都管不到的地方。”

杜雪落看着窗外,凝眸说道:“你安排好飞机了?接到人直接飞美国?”

“是的。”

杜雪落忽然用一种复杂和柔和的眼神望着段西楼,她的声音带着恳切和动容,“请你带我哥哥去一个安全的永远不会遭到磨难的地方,请你和他好好生活,他受了太多的苦了。”

“我知道,只是要留下你和肚子里的……我的孩子。”

杜雪落的表情微微一震,她苦笑喃喃道:“是啊。”随后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说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他这辈子都见不到父亲了。”

随后她抬头看着段西楼,坚定地说道:“带他走,永远不要回来,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段西楼眼中出现了一丝温柔的目光,他记忆中杜雪落一直是一个冷清的人,“你很勇敢,雪落。一开始,你为什么会决定来我身边?”

杜雪落微微撩起开叉旗袍,双腿交叠顺势撩起肩膀是披肩重新整了整,然后用一贯冰冷意味十足的口吻说道:“因为我想看看我哥哥到底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很淡,云淡风轻地仿佛再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段西楼没有太多的诧异,他表现得和杜雪落一样自然而云淡风轻,“这样。”

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段西楼和杜雪落第一次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这比他们结婚四年来加起来的时间都多。

但是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暧昧情愫,他们只是单纯地、一心地,想要带沈初钰走。

所以当他们到了樊城,杜雪落下了火车后,在邮局那儿领到了一份寄给自己的信。

两个人先回到旅馆中,将东西全部都整理好,杜雪落坐在床上打开了那份从邮局拿出来的信。

这是一封很简短的信笺,只有寥寥几行字,而且也不是沈初钰写的。

杜雪落在看这封信的时候,段西楼正在整理行李箱,并且找出电话打给了之前联系的线人,让他准备飞机。

他们要先乘坐私人小型包机去上海,然后通过上海的渡轮再开往美国。一切他都安排好了,连护照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