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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师(65)

这一切只是因为秦侍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这妆苑到底谁来接管,对下层的人比如赵予静这样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们或许根本不关心,她们关心的只是跟着谁,她们才能高升罢了。

跟着贺云仙显然是唯一的选择,因为朱夫人老了,老人总要死的,而作为妆使长以及朱夫人最大的弟子,朱夫人无子无女,她死后身后的大笔店铺资产,贺云仙还能让它们落到别人手上?

最后一定是被贺云仙全部收起来了,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保不准朱夫人就留了一手。

所以对于妆苑上层的人来说,这是一场不带血腥却血肉横飞的斗争,看谁的手段更狠更绝,看谁想得更慎密更周全,看谁最后得了妆苑,或是得了财产,或是分了一杯财羹,或者是分了一点权。

但是这一切,都是朱夫人死后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不要辣么沉默~~来冒头把~~

☆、梦境

梦里,十军万马踏碎枯叶,有些瘆人。

还有那明晃晃的宝座——

那是帝王之座。

上面坐着的人是谁?

有一阵声音,一阵一阵,由远及近——

是铃铛的声音。

为什么是铃铛?

叮铃。

叮铃。

叮铃——

一阵冷汗。

然后钟灵兮醒了,她心惊胆战地摸着额角的汗水。

谢玉被她吵醒了,谢瑜起来迷茫地看着钟灵兮,钟灵兮张了张口,想要补救地说两句什么,急智在这一刻却没有发挥得出,哑了扮相,因为她根本无法描述出那个梦境。

或者解释为她根本没看懂那个梦境。

如今在大脑中不停地回想的,也只有那一阵一阵铃铛的声音。

叮铃。

叮铃。

叮铃——

钟灵兮的脑子被铃铛的声音叮得嗡嗡作响,然后她索性站起身来,披上了一件衣服打开门出去走了圈,谢瑜虽然有些担忧,但是钟灵兮给予了一个没事的眼神,谢瑜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然后钟灵兮就走出去了,月色中的万寿殿静谧摇曳,月色被小片的云朵推着涌着挤压在天空。

下着小雨的池塘,随着钟灵兮的脑海越发清晰,雨声恍然间小了许多,水势顺着屋檐下的红色灯笼顺势而下,打湿了一地。

直到脑海中那个铃铛声再也不出现了,钟灵兮才缓步踏回去。

在此之前,她梦中只会出现一个人,那就是钟寐。

在更早以前,她从不做梦。

而如今,她竟然梦到了另一个人,虽然她看不清,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难道是因为她复仇的念想变淡了?

想到这儿钟灵兮不仅开始自责,她怎么可能让复仇的念想变淡,她是一定要复仇的人,她的仇恨必须如汹涌的火焰越燃越高才行。

但是,她内心的复仇火焰正是高涨之时,应该并非是复仇的念想变淡了。

或者是其他?

姐姐说人的梦是孽障,梦中的东西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孽障,姐姐说她一直梦到谢凌霜,所以他是她一辈子的孽障。

那么钟灵兮梦到的什么?

她不清楚,不清楚就不去想了。

回到屋前,发现屋内的烛火竟然点燃了,推开门发现谢瑜醒了,正托着脑袋在桌子前等她。

许是还在睡意朦胧之中,被下巴撑着的头正在一晃一晃的。

钟灵兮不由得心中一热,有一丝温暖正在肆意流淌,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能够遇到谢瑜是多么幸运,上天待她不薄了。

她走过去,轻轻在桌上敲了三下,谢瑜立刻被惊醒,仿佛从神游状态清醒,她连忙晃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然后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灵儿你回来了,我们去睡觉吧。”

钟灵兮的眼神在橘色的烛光下显得灵动而温暖,她温柔一笑,“恩。”

第二日天刚亮,谢瑜和钟灵兮就被年妈妈喊人来叫醒,说是今天朱夫人难得要见客,让她们快去准备。

钟灵兮则是立刻起来和谢瑜开始洗漱和穿衣服,谢瑜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道:“灵儿,你说朱夫人喊我们过去,是不是要你帮她做妆呀?”

钟灵兮将一根珍珠簪子插入发根,仿佛一颗漆黑大海上的明珠,这是前几日朱夫人送的,钟灵兮觉得很适合自己就经常戴着。她道:“不可能,别说朱夫人,就是那年妈妈都是几十年的老妆客了,根本轮不到我插手老夫人的妆。”

谢瑜嘟着小嘴道:“也对的,年妈妈跟着老夫人几十年了,定是最了解老夫人的。”

等她们匆忙赶到万寿殿,隔着重重珠帘依稀可见朱夫人今天气色不错,闲卧在踏上,华美的衣袍倚着长榻垂落,似乎是一匹泛光的银缎。

很多年了,老夫人是不见客的,如今终于见客了,那必定不会是贵客,因为就是候夫人来求见,老夫人都是不见的。

钟灵兮认为那定是老夫人的亲戚,只有亲戚会让她愿意亲自起身妆扮见客。

果不其然,年妈妈告诉她们,今天朱夫人要见得是她的堂妹刘氏。

钟灵兮和谢瑜安静地站在朱夫人两侧,那刘氏夫人却也是被两个丫鬟扶着进来了。

这位刘氏看起来五十上下,从她的穿戴和打扮以及举止判断出应该是属于不算富裕但是过得不差的那种,那刘氏非常客气,一来就拿出了给朱夫人以及年妈妈准备的大礼,同时还给了谢瑜和钟灵兮一人一对珍珠耳环。

刘氏坐下来之后,钟灵兮就给她上了一盏茶,刘氏面带温和地看着钟灵兮,那眉眼处尽是带着沧桑的柔和,她道:“阿姐啊,我看你这儿的小姑娘倒是又懂事又水灵。”

朱夫人也是难得看到熟人,心情似乎不错,年妈妈站在她身后给她去轻轻敲背,朱夫人则是侧卧着顺势垂下一袭银绸,她道:“她是不错。”

她是指钟灵兮。

刘氏似乎很少听朱夫人夸奖人,此刻也是很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看人是比不上阿姐你,但是这小姑娘的眼神玲珑得很,我一看就喜欢。”

朱夫人只是含笑不语,年妈妈则是在后面和刘氏拉着家常,“可不是,二小姐你这几年看人的水平可是大涨。”

刘氏用袖子遮着脸庞微微一笑,“这不是,我这年岁也不是虚长的。”

朱夫人撑着头坐起身来,微微闭目在那儿说着,“老二你最近身子如何,你几个孩子都还好吧?”

刘氏说到自己那几个有出息的儿子,自然是一番夸奖,“可不是么,玉儿今年又高升了,看这趋势可能要做都察院御史呢,边儿今年中了举人,大女儿寒儿今年喜得贵子如今还在月子里呢,女婿待她也是极好的,总之我这做娘的看到孩子们好我就高兴。”

朱夫人听到这儿,脸色不免有些尴尬,毕竟对于一个年迈无儿无女的老太太,听到别人的孩子们多么出息总是有些伤感的,她曾经也用了全部的心思养了一个徒弟,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可是最后她的那个徒弟死了,而且是死不瞑目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