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封静的舌头,是在她刚刚窒息时就被割下的,那时生活反应还没完全消失,虽然不会有血液大量喷溅,但是也会有出血……”
小肖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守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在里面杀了封静,然后割下她的舌头,洗完手再没事人一样地走出来。这不可能!时间也对不上啊!”
陆亚明忍不住冲他吼道:“你当时为什么没一直守在里面!”
小肖心虚地低下头:“我看里面没问题,就出来抽根烟,我哪会知道……”
陆亚明气得把手里的笔狠狠扔过去,苏然然却转向他说:“陆队,我觉得我们需要再去一次那个卫生间看看,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晚了。”
陆亚明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当命案发生时,所有队员都赶去了案发现场,根本不会再怀疑到有不明确在场证据的陈然身上。
所以,他就有充分的时间就去毁灭证据,那卫生间里就算曾经留着什么东西,只怕也已经被他趁机清理掉。
那一片又刚好是监控死角,这应该也是他精心计划中的一环。
陆亚明在挫败中又生出浓浓的斗志:只要他做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抬头对苏然然说:“走吧,我们再去一趟亚璟!”
于是,他们带着现场勘测人员,又站在了亚璟28层的男用卫生间里。
经过粗略的检查,这里确实没有后门,隔间里也一切正常。苏然然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们需要找更熟悉这里的人来问问看。”
陆亚明点头,派人找来了负责这层楼的清洁工。那清洁工名叫王婶,听见警察来找她问话,顿时紧张得不行,战战兢兢地跟着走进了卫生间,刚朝四周看了几眼,就“咦”了一声。
陆亚明连忙上前问:“有什么不对吗?”
王婶走到靠最右隔间后墙壁旁,说:“这里应该是杂物室的门,什么时候被封上了!”
几人互看一眼,这才发现这墙上被贴了层封胶,因为隐蔽在隔间门后,所以不容易被发现,一名刑警连忙撞开那扇门,然后冲进去惊喜地说:“陆队,这里面是有窗子的。”
苏然然却冷静地拦住了其它人,怕会破坏现场,又转向张婶问:“这间杂物室多长时间没人用了?”
张婶答:“有一两周了吧,这里原来是我们放清洁用品的,前段时间闹耗子很严重,老是咬坏东西,我们受不了就换了地方。”
苏然然蹲下身观察地板上的灰尘累积程度:这里近两天内一定来过人,那人为了怕留下痕迹,刻意清理过地上的灰。
她又示意勘测人员开始在屋内喷液态氨,终于在墙角处发现有血液痕迹,是从大约80公分处呈滴落状落下的状态。而旁边并没有物品摔落。
她闭上眼,几乎可以看见那副画面:当时封静被捆在这里,然后跪坐着被人从后勒住了脖子,直到窒息。她没有反抗,很可能是被下了药。随后,那人挽起袖子,用刀伸进她的嘴里,一点点割去了她的舌头。当时她的身体刚刚出现凝血反应,所以血液没有喷溅出来,只是滴滴从她口中落到地上。
可她的尸体又是怎么出现在15层平台上的,陈然又是怎么制造的不在场证据。
她走到窗边朝下望去,那里刚好能看见案发现场的平台,而窗框上的油漆明显被什么蹭掉,留下一道粗粗的印记……
☆、49|
狭小而杂乱的房间里,只剩一扇窗能透进些新鲜的空气。
有人推门进来,被捆着的女人无力地抬起头,因为被喂了过多的药物,她的意识一直不太清醒,只模糊地看清,站在面前的好像是个男人。
然后,那人走到她身后,突然拿出一条绳子狠狠勒住她的脖子。
女人软软地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呼吸,那人拿出一把刀伸进她的嘴里一点点割去她的舌头,又小心地装进一个真空袋里。
做完了这一切,他解开女人手腕和脚踝上的绳索,又重新打了个结扣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头则系在了窗框上。
然后他朝窗外看了眼,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就艰难地把系好绳子的尸体朝窗外放下去。绳子倏地拉直,把那尸体悬空掉在了外面,他又用那把匕首在扣住女人脖子的绳结上轻轻划了个小缺口。
看着那缺口处的绳丝一点点被崩断,他满意地笑了,然后快速清理完房里的血迹,藏好刀具,把门重新封好,再走到洗手池冲洗着留在手上的血迹……
“当时的案发经过很可能就是这样!”苏然然对着正听得十分认真的队员们说:“女死者的身体重量在95斤左右,他只需要选一条承重较轻的绳子,在重力和风速的影响下,大约在20分钟之内,就一定会从割口处断裂。所以当尸体坠落到平台上的时候,他就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据。然后,所有人都赶去查看尸体时,他会再次回到那个地方,把所有留下的证据全部清理掉。”
“他会怎么清理?”陆亚明靠着墙壁,感觉抓住了什么东西。
苏然然抬眸看他:“垃圾桶!绳子、刀……这些东西太过显眼,放在他身边总是不安全,如果你们那时再回来搜他的办公室,就会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事先准备好了一个袋子,你们一离开他就把这些东西全装进袋子扔到垃圾桶里,这是最安全也是最快的处理方法。”
陆亚明握着拳,表情变得有些激动:“垃圾每天晚上运去垃圾站,也许我们现在去找还来得及。”
终于找到这条指向性明确的线索,萎靡了一天的队员们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陆亚明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局里去查这批垃圾的流向,然后就用最笨却有效的办法:去垃圾堆里把证据翻找出来。
于是他带队开始往外走,刚走到电梯旁,苏然然突然听见手机响起,拿出来后发现收到一条微信,那是一张抓拍的照片:她站在一群兴奋讨论着大老爷们中间,刻板的站姿、习惯性板起的脸孔,让她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
可画面却刻意定格在她眉眼舒展的那一刻:只有拍照的人能看出,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情。
她判断了下这拍摄者的方向,然后朝那边转过头去,果然看见秦悦站在那边的走廊,单手插着裤袋,嘴角噙着得意的笑,用手机朝她这边晃了晃。
苏然然的心突然猛烈地跳了跳,她瞥了眼身边还在热烈讨论案情的同事,有种隐秘的喜悦在心中扩散开来,于是也朝那边漾起笑容。
秦悦表情夸张地捂着胸口,然后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苏然然连忙也去看手机,果然接到他的下一条微信:“看到帅哥很惊喜吧!”
苏然然忍不住失笑,正准备回,电梯已经到了,陆亚明见她不动,朝这边看过来问道:“怎么了?走吧。”
苏然然连忙把手机放回口袋,又快速朝那边望了一眼,就低头跟着陆亚明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