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夏云一招得手,运尽全力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到了极致,在嗅到异味的时候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却不料男人丝毫不顾手上的疼痛,再次以诡异的速度推进,右手挥刀如风——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夏云只觉得这人的速度陡然又提升了一个程度,在墙头上只是一条只容前进后退的单行道,外面守着的是士兵的长矛,而内侧下面则是引秽物的暗沟。
正在跳与不跳犹豫之时,却见一条蜈蚣猛地从男人手心里跳了出来,夏云被这突如其来的毒物惊得一怔,那障刀却已是再度撬开了她眼罩的边缘,正有把那眼罩挑开的蠢蠢欲动之势。
跳!
夏云刚做了这个决定,还没来得及动,眼角便见一条阴影窜到面前——
是竹叶青!
只见竹叶青飞快地把那蜈蚣从夏云身上赶了下去,两者迅速滚到墙头之下缠斗起来。
夏云当机立断,脚尖在瓦片侧滑了一下,右手刀柄往男人伸出的长臂一靠,左手毫不犹豫地摸到了男人面具的边缘。
既然你如此想看我的面目,那我便先把你的面具给揭下来!
面具被手掀开了一角,夏云隐约只见那面具下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觉得这个轮廓有些面熟,手动到一半,却见男人飞快地缩回了探究的手,兔子似地跳开,障刀把夏云从肩到手背拉出一道极长的伤痕。
一道白雾登时腾起,后赶到的乔安月飞快拉住夏云的手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后一拉。
惹眼的红血让乔安月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然而那个将军在看到乔安月的出现后,整个人彻底停下了。
他伸手,手中的障刀凌空横七竖八砍了几下,意味深长的盯着夏云和乔安月。
这个动作让夏云和乔安月也愣住了。
这招式……她们见过。
“退!”男人看了两人的反应二话不说就对着下面的士兵下令。
“喂!”夏云脱口而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几人终于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对方。
随即夏云把视线落在了障刀名为“梁”字的刀铭上。
“南方的?”男人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
夏云沉着脸,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北方的敌人?”男人又试探地问道。
夏云呼吸一滞,轻轻颔首。
“我不喜讨论我的过去,所以,只此一次。”男人兀自开口,“下次,拔刀相见。”
语毕,高大的身影立即往后一退,两三步便消失在深重的夜幕中。
墙头上,夏云的神情已经不是以震惊来形容了。
“这个招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夏云皱眉,嗓子因为长久没有喝水而显得有些沙哑。
方才的那人凌空劈出的几招,分明是她在临云山脉范家村的村志中看的招式!
为什么……泛海居士的武功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除了夏存修还有别人也到过这个村子?
这时竹叶青正扭曲着蛇身疲惫地爬回乔安月的手腕——它的浑身全是伤口,地面上已经死透的蜈蚣还诠释着它们经历了一番怎样的缠斗。
……是怎样的怪物,能够把岛上的生物都打成这样?
乔安月蹲了下来,脸色阴沉地用指腹摸了一下男人流下来的异色血液,突然开口,“这毒……”
“知道名字?”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乔安月有些犹豫,“这点血还看不出来具体的东西。”
乔安月小心翼翼地收好这片沾了血的残片,既而把注意力转向夏云的胳膊,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刀尖上无毒。”
“轻伤,不打紧。”夏云把手一扬,觉得这样怪不方便的,干脆把整截袖子一撕,上面一道狭长的划痕触目惊心。
“别动,我给你上药。”乔安月立即掏出随身的止血散,把夏云的手腕一抬。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这个‘将军’。”夏云倒是大方地把手递给乔安月,思虑重重,“武功高强,范家村,认识你我,刀铭还有一个‘梁’字……你觉得会是谁?”
一个名字从乔安月的心头跳了出来,但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让乔安月一度不敢相信。
她把这个荒谬的答案深藏心底,嘴上应着:“没有印象……我身上带的药不多,只能简单处理下,等把丁帆送走我再好好给你处理下。”
“嗯。”刚说着,夏云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为了准备接洽事宜,连续三日的不眠不休,而今又是一场恶战过后,好不容易可以松了口气,强撑的一口气排山倒海朝她侵蚀过来。
乔安月冷不丁地把夏云的睡穴一点,在夏云渐渐闭下的眼皮中不容拒绝地说道:“睡,到了叫你。”
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夏云总算合上了眼。
乔安月把夏云横腰一抱,才发现这人的发带也散了,对上某人掩盖不住的疲惫神情,深深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第九声、fghj的地雷
第98章 将军
未正, 城外。
出逃的境况处于意料的顺利。
丁帆和乌兰图雅站在夏云事先商量好的地点, 意外地看见接头处出现了袁冲袁华的身影,正在戒备此处为何会出现两个小孩之时, 乌兰图雅猛地反应过来——这两个小孩的身形同在下马客栈时乞讨的两个孩子一模一样。
胡人本来就觉得汉人面孔千篇一律, 是以之前兄妹两人的易容根本就没在乌兰图雅心中过眼,反而更在意的是二者的身形。
是以才能一眼就认出是前来相助之人。
只见袁冲从怀里把令牌掏出来, 和牵着马在枯木下等待的接头人耳语了几句暗号, 那人立马把兜帽放下,露出一个宽厚的额头。
黑黄的皮肤上满是皲裂的皱纹,看上去像是寻常贫苦百姓的马夫。
但丁帆知道,光是从这人比寻常人粗了一圈的手掌来看, 便知道这人练得是掌上功夫, 仅仅在枯木下这么一站,自有一番不言而喻的威势在其中,是个不容小觑的练家子。
马夫一言不发, 只是对着袁冲——或者说是袁冲手上令牌更为准确——行了个礼。
随即把绑在木桩上的缰绳结头一圈圈地解开, 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锁。
——木石盟天字号的锁头, 每一块都有特定的解法,除非购买与制造者,难有能解之人, 坚固程度堪比上好的钢铁,寻常的刀剑劈了都得缺个口子。
粗粝的手掌把小巧的锁头完整地握在手心,看起来粗枝大叶,但十只手指头解起锁来毫不含糊。
仅仅只是十几个弹指的功夫, 在场的人就听见一阵轻微的“咔哒”声,随即正方体的木锁花瓣似地落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缰绳的绳头。
总共三十匹马,绳头故意做得纤细,就是为了方便管理。
把相应的马匹数量交给两队的领头人,兄妹俩同时拱手行了个礼。
“请各位即日启程,我们兄妹俩就不相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