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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江湖历险记(49)+番外

“不可能!”夏云脱口而出。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 连忙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不可能,”她一把夺过范达的斧子,掏出一块干木比划着,“寻常人家劈柴都是这样——”

斧子在空中从上往下卡在了圆木的一面, 夏云握着斧柄, 连斧带木头地往空中一扬,随即重重往下一劈!如此反复多次,那木头才从中间一点点裂开。

“这样一点一点的来借力劈开, 如果碰上更粗一点的木头, 十几次的重复也是有可能的。但你们的动作……”

夏云又取出一块木头, 立在地面上,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

左手上的斧头宛如一道巨大的浪潮,以吞没一切之势袭向那块圆木!

***

“世上万物, 皆是有始有终。”

男人指向那块木头,对着旁边拿着与自己身量完全不相符的小夏云温和地笑道,“你看这木头,看上去几无二致, 但如果你真的对它足够了解,你就能找到中间最为脆弱的点。

弱点即为薄弱之点,不仅是人,物也一样。”

男人年过四旬,但眉眼间略带一丝疲态,发鬓发白,看起来离天命之年不远了。

而夏云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刚刚启蒙的年龄,头发似乎是男人为她扎的,东倒西歪,没个正行,肉乎乎的小手甚至连斧柄都握不全。

男人握住小夏云的手,斧子对准了那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切点,就这样轻轻按了下去——

木头像遭到了惊雷一般裂出了一条横劈中间的龟纹!

“这一招,叫‘惊涛’。”

男人的手没有停歇,而是接连拿起下一块木头,手上的力道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就像是连绵不断的海浪,下一斧与前一斧中间衔接得浑然天成,还没等小夏云反应过来,第二块木头也裂开了。

“海浪是无始无终的,这力道也是一样。”男人缓缓教导着,“起伏之间,潮汐自有定数,‘惊涛’后边跟着的,是‘骇浪’。哪怕轻如岸边的潮汐,只要绵绵不断,也能成就骇人之势。”

“师傅……”小夏云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委屈巴巴,“你能不能说得通俗点,我有点没太听懂……”

“无妨。”那被夏云称为师傅的男人只是温和地摸了摸夏云的头,对着她茫然的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不懂没关系,先把这柴批了……今晚生火的柴火就教给你了。”

小夏云:“……”

一斧头泄愤似得劈开第三块木柴!

***

“这招‘骇浪’……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夏云手中的斧锋已经切开圆木,直直切进下面的泥地里,她的眼眶微红,愣愣地盯着范达,咬着嘴唇问道。

“‘骇浪’?介是啥子?冒(没)听过。”范达被夏云的样子吓了一跳,土话瞬间冒了出来。

“不过……”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介个……是不是打斗的招式名字啊?”

夏云:“……”

“如果是招式名字那就好办了!”范达一拍脑门,连忙拉着夏云找到了正准备出门砍柴的范二,“叔!叔!又来一个人说俺们的砍柴法子跟外头打架套路蛮像的!”

听着口气,难不成还有别人……认出了这是“骇浪”?

夏云心里嘀咕着,却见范二听了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夏云看了许久,“我差点没注意到……夏姑娘你是……姓夏?”

废话你都喊了“夏姑娘”了不姓“夏”难道姓“乔”啊!

“俺记得大概是三四十年前,村里也捡到个姓夏的侠客,”范二摸着光秃秃的脑门——上面的头发没剩几根,颇有股“一马平川”的气势。

“姓夏?”

与世隔绝的小地方鲜少来外人,是以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在村民的茶余饭后之间念叨许久。几十年前的事情代代相传,哪怕是三岁小儿都能把这块土地上几百年前发生的东西说出个一二三来——只不过时间越长,失真就越多。

故事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流传,继而变成传说,然而演变成神话。

“当时俺还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娃娃,”范二眯着眼睛,情不自禁地掏出一小撮烟草末,那草纸一卷,点燃,颇有种说书的老周头能从天亮讲到天黑的气势。

“听说那人被捡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对了,说起来俺们认得这山里的草药还多亏了他……醒过来的时候立马就拿随身的刀架在俺爹脖子上差点就把俺爹给杀咯!

听俺爹说,他在山上遇到大虫都没这么害怕过!

后来好在那人又昏了过去,俺爹这才捡回一条小命,再醒来时似乎也认人了,就在这里养伤了好久,能走路了也帮着村里的人砍个柴挑个水啥的……但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就算知道那人心底边算是好的,但那眼神还是怪渗人的,俺小时候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叔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孬!”范达之前没听过这段,突然笑了起来。

范二曲起手指赏了范达一记脑瓜子,噗嗤噗嗤吸着卷烟笑骂着,“小兔崽子给俺闭嘴!”

夏云听了范二对男人的形容,不禁皱起来眉头。

这个性格,跟她记忆中的那人听起来像是两个人啊,难不成还有其他人知道“骇浪”?

“……后来有天那男的帮俺爹出去砍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了,”范二这时转头看向夏云,“你猜他说了句什么?”

夏云心里暗道:“这老樵夫八成是下山听老周头说书听多了吧?怎么讲个故事磨磨唧唧的?说话就说话,还卖关子!”

然而在市井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夏云早就条件反射地形成了习惯,挤出一副好奇的面孔,顺着范二的话头往下接,“说了什么?”

“你这招式……跟谁学的?”范二悠悠吐出一丝烟圈,试图模仿着他爹当年给他讲故事的腔调,但只学了个一成,显得不伦不类。

“他叫什么?”夏云眼皮一跳,即便是模仿的模仿,但她还是敏锐地从范二的眼里窥见出一丝当年男人本来的口吻。

让她不得不将其与记忆中的那人偶尔夜深人静背着她一个人喝闷酒的眼神联系起来。

“也姓夏,”范二想了想,“名字我不太确定了,三个字,好像叫啥……夏纯秀?”

听起来像是个大姑娘的名字,经过范二迷之土话的变音,更加带着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

乔安月听了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然而夏云没有笑,她飞快接到,“那名字,是不是叫,夏存修?”

“对对对,就是介个!”范二手里夹着烟卷,连忙点头。

真的是他。

夏云心里腾上一股莫名的思绪,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说出这个名字了。这个男人的名字仿佛随着他的死亡消散了江湖中好几年……就算在他活着的时候,夏云听到的更多的也是诸如“先生”、“阁主”这类的代称,他的名字就像是个禁忌,鲜少有人称呼他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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