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纱羊吓得尖叫起来,拼命扇翅,往高处飞去。
她一连飞至七.八丈,却见那小猫擦着她的腿飞过。
“这是什么东西!”纱羊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猫,“哪有猫跳那么高的!”
花影扑空,落地后扭转身子,又跃跃欲试地盯着纱羊。
“好了好了,”司樾一摆手,对着猫儿道,“她说得对,你可没有能耐消受仙子,回窝睡去,你家主人也快回来了。”
听了这话,小猫甩甩尾巴,停下扑杀的动作,竟真回到了蓝瑚房中。
纱羊愣了愣,飞到司樾跟前,“她怎么听得懂人话!”
“你不也听得懂么。”
“你怎么能拿她和我比!”
司樾用眼神指向她手里的托盘,伸出手来,“你还送不送了?不送给我。”
“想得美。”纱羊躲开司樾的手,气鼓鼓地端着托盘飞走了。
她把东西送到湖边,正好看了一段。
等这一场结束后,才现身喊道,“别忙了,来吃点东西。”
几个孩子见了她,纷纷放下手里的器具。
宁楟枫和恒乞儿从那狮皮里出来,这么凉的夜里硬生生满头大汗。
孩子们接了糕点,对纱羊道谢,“多谢师姐。”“多谢师姐。”
“师姐,我们可有打扰你们?”
纱羊摆手,“不妨事,我和那家伙本也用不着天天睡,你们只管练,不过也别练太久了,再半个时辰就回去睡罢。”
宁楟枫拿起水灌了两口,对纱羊道,“最后一晚了,哪里舍得睡呢。”
他说了这话,纱羊不由得看了眼恒乞儿,接着才道,“那好吧,最后一晚了,我也就不拘着你们了。尽情玩罢。”
她转过身,往回飞了几步,又叮嘱道,“别太累了!”
“嗳,知道了!”
几个孩子目送她回去,在湖边围坐下来,分吃了糕点。
月影重重,两边的花枝摇曳,清风一吹,他们手中的绿茶浮起了凉意。
蓝瑚看着杯中的那一弯薄月,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这样好的夜,不作诗真是可惜了。”
她穿着一身藕色的素裙,两旁的花影落在她的裙子上,成了一片精妙暗纹。
“这样好的夜,做什么都不可惜。”宁楟枫笑道,“何况咱们五人都聚在一处,哪里还有什么可惜,应当是可贵。”
蓝瑚一愣,随即惊讶道,“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豁达。”
宁楟枫抿了抿唇,“我也不知我是何时习惯了这里、留恋了这里。”
他本是委曲求全来的裴玉门,觉得待在这里处处委屈,可如今要走了,却万般不舍,宁愿一辈子睡那草席、土炕。
月上中天,这萧索的冬里四处沉寂,唯独停云峰上还有细微的虫鸣。
“小姐。”紫竹从储物器里取出一件披风给蓝瑚系上,“夜里凉。”
“不凉。”蓝瑚覆上她的手,“哪里还有比这儿更暖和的去处?”
“小姐……”
蓝瑚望向对面的恒乞儿,“恒兄弟。”
恒乞儿抬眸看她。她道,“真人要把花影给我,你可舍得?”
恒乞儿点头。
他不会照顾猫,何况他们的屋子就隔了十丈远,给谁不都一样么,无非是和谁更亲近罢了。
蓝瑚一笑,“你舍得就好。”
几人沉默下来,吃着盘中的糕点,直到两盘空空,都没有人再说话了。
沉默如恒乞儿都有些受不住,他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来开了个话头。
“后天,就是过年了。”
几人一顿,宁楟枫连忙应道,“是啊。除夕上午就是拜师典礼,你不是一直想要名字么,最迟不过后日晚上就能让真人赐名了。”
提到这事,恒乞儿不免露出两分腼腆和期盼。
他终于要有名字了。
“得了好名字,可要马上写给我们看呀。”蓝瑚说。
恒乞儿点头,他一有了名字就告诉他们。
这话题便算是完了,几人对坐了一会儿,片刻,宁楟枫起身,“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再排两遍便散了罢。”
“好。”几人跟着起身,继续操练。
这一天几个孩子从早忙到晚,回去只睡了两个半时辰便到了起身的时间。
他们穿了衣服,带上东西,准备回裴莘院。
晚会之前学生们还要帮忙布置场地,忙上好一阵子。
“你们去罢。”早饭后纱羊对他们摆手,“我和司樾晚上会来看表演的!”
几个孩子行了礼,跟着山长离开。
纱羊透过窗子,见东厢房里蓝瑚紫竹的东西已少了许多。
她不由得问司樾,“之后怎么办呢,小魔头住一间屋子就够了,多出来的一间厢房是留下还是收走?”
司樾喝着粥,花影跳到了旁边的长凳上,仰着头,乖巧地望着她。
“你也要?”司樾问。
花影喵了两声,司樾哼哼一笑,仰头将粥一饮而尽。
她放下碗对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主子一大早给你喂了什么好东西。我就这么一碗清汤寡水的粥了,你还要分一口?去去去,讨好了那两个丫头,往后有的是山珍海味,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花影喵呜喵呜地叫起来。
纱羊看见这猫就讨厌,“哼,媚上欺下。”
她一扯司樾的头发,让她的视线从猫移到自己身上,“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出于迁怒,纱羊用的力比平时更大。
“听见了听见了,”司樾夹了一箸小菜,“一间房子而已,留着罢,也不碍事。”
“那总得放点什么吧。”纱羊蹙眉,“现在这样就看得人心里空落落了,若是真走了,什么也不剩下,小魔头天天对着一座空屋,岂不伤感?”
司樾道,“那就给他藏书放剑吧。”
“他哪来那么多书?”纱羊奇怪,“书可贵呢,我可不信你会掏钱给他买,就算你愿意掏钱,你一个月的月奉也只够买三四本而已,那么大间屋子,到他弱冠都不一定能摆满一架书柜。”
司樾头也不抬地吃菜,“急什么,会有的。”
她优哉游哉地吃饭,吃完往门口一趟,一手拿书,看话本,另只手垂在一旁,捏了根草逗猫。
另一边裴莘院里,孩子们搬桌子、搬椅子,又亲手包了饺子,等晚上把这些饺子一煮,便算是年了。
忙活到了天黑,司樾和纱羊才动身去了学院。
这一回是裴莘院单独过年,除了几位先生和孩子们外,再没有旁人。
“才一天的工夫,这里的变化可真不小。”两人刚落地便见四处张灯结彩,这是孩子们前几天做的灯笼、剪的红纸,现在都贴了起来。
入山广场上设了保温的结界,抵挡了外部的严寒,使里面融融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