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樾单手制住他的右臂和剑,另手抬起,一招拍手铲掌拍在了那张俊脸上,给了他一巴掌,发出清脆一响。
“嘿嘿!”
岳景天震退几步,愣怔了片刻。
脸上火辣辣的发疼。
在这位第一剑的脑海中,还从没有被扇巴掌的记忆。
短暂的茫然后,他顿时涌起羞愤,手中剑势倍数急勇,带着愈强的杀气朝司樾斩去!
司樾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这么凶,没有人教过你怜香惜玉吗。”
岳景天没有回答,只是出剑更快了两分。
他面色并不好看。
司樾两指便夹住了他的剑,此时在空中又如履平地,毫无所依。
她动作似慢实快,就连恒子箫都能看清轨迹,可不论岳景天如何出剑,始终够不到司樾的衣角。
空中剑气阵阵,密如纱网,疾如寒星。
司樾在这道道剑气中奔走不休,可岳景天却有一种自己被牵着鼻子戏耍的错觉。
他连出三道剑气,果然又是擦着司樾腰身而过,永远落不到她身上。
岳景天收剑于胸前,垂眸念诀。
纱羊左右顾盼,四周起了凉风,虽是微风,却压得她隐隐喘不过气来。
她收敛起越来越沉重的翅膀,落到恒子箫肩头。
下一刻,风云骤变——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蓦地阴沉下来,天色涔涔,半边陷入暗紫。
岳景天手中宝剑散发出沉沉紫光。
他眼睫微抬,瞳孔睁开,空中一道惊雷显现,随即雷声隆隆,闪电霹雳!
云间电闪雷鸣,放眼望去,天幕上乌云密布,全是雷云。
细蛇般的雷电布满了天空,令人无处藏身,在细密的雷网之间,一惊雷落下,如沧龙入海,空中顿起一片焦灼滋味。
恒子箫倒吸一口凉气,乌云蔽日、雷龙入海——这才是九雷阵最终的形态!
和岳景天所呈现的雷阵相比,他在决赛中对宁楟枫使用的根本只是儿戏。
空中万雷奔现,司樾无处可匿。
除了遍布天穹的雷网外,这一剑阵中,尚有九道形同龙身的巨雷,威力堪比雷劫。
司樾跑不了,便不跑了,竟在空中盘腿坐了下来,任闪电千万,浑然不觉。
那劫雷当头砸下,恒子箫惊呼出声,司樾依旧是雷打不动,稳如泰山。
巨雷自她头顶落下,消散之后,她毫发无伤,徒留一股浓郁的焦味证明那劫雷曾经来过。
岳景天微微一怔,随即眸色愈沉,“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看出来了么——”司樾又受了第二道雷,身上雷光大作,她于千万怒雷中谈笑自如,“我不是人。”
岳景天咬牙,集全力于阵法当中,势要诛杀此魔!
他手中宝剑剑光逼人,四周风云翻涌,如海上惊涛,九道劫雷一道比一道狠戾。
半边天空一片狼藉,远远望去触目惊心。
半晌,那九道劫雷悉数降下。
岳景天脱力踉跄一步,身前宝剑微微一暗。
他抬眸前望,见司樾起身,掸了掸衣袖,从头到脚,连发丝都没有乱一根。
“可以了吧,”她挑眉望着岳景天,“别太任性了,我可赶着吃喜酒呢。”
“妖孽,休走——”
岳景天长剑一翻,忽而间,他身后浮起一座巨大的剑影,高十七八丈,宽五六丈,顶天立地,浩浩荡荡有吞吐山河之气概;
剑周法气如长虹贯日,方圆十里内外,妖魔精怪无不骨寒胆战,被其剑势压得五体投地,难以站立。
天下第一剑修,合体巅峰期的实力尽数爆发。
岳景天身上散出磅礴真气,墨发与白袍翻飞,剑眉之下,一对凤眸目光如炬。
“这是……”纱羊愣怔地看着他身后那硕大的剑影,口中喃喃,
“一介凡人,竟修出了一分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恒子箫一惊,那不是传说中仙神才有的本领么!
据说仙神所化法天象地,能令身影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层地狱。
这不过是传说中的神通,师姐为何说得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纱羊为那剑影所震撼,没有察觉恒子箫惊疑的目光。
她想起司樾对她的警告,难不成这岳景天真的是某位武神下凡?
若真如此,司樾确实不便出手,否则等岳景天回天之后参她一本,她就又要被关进灵台里去了。
纱羊心中焦急,怎么老祖派司樾下界,却没有安顿好这里的神仙,这让司樾如何行走!
纱羊忽而一顿——既然煌烀界本就有仙神在世,为何还要派司樾下界引导子箫?
这岳景天不仅和子箫一样都是剑修,而且连灵根属性都相仿,由他引导恒子箫岂不更好……
这个问题纱羊曾思考过无数遍,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派一个大魔头去引导一个小魔头飞升成仙。
整件事听起来荒诞可笑,难道她九重天上下十万八千座神祗,就没有一个有空下界吗?
啻骊老祖、文昭司君……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法天象地。”远处,司樾同样看出了岳景天这一招的来历,“怪不得是第一剑人,佩服、佩服。”
巨大的剑影之下,岳景天双瞳亮着青紫法光,他遥望着司樾,声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播而下,威严浑厚。
“既然知道,还不束手就擒!”
“我不想惹事,歉也道了,钱也送了,雷也挨了,你何必纠缠不休?”
若非知道岳景天是个死脑筋,司樾早就跑了,哪还会待在这儿和他废话。
只是这一回跑了,更让岳景天觉得她心中有鬼,日后天涯海角都不得安宁。
她道,“佛说众生平等,人妖恶鬼、蝼蚁草木,皆有修道结缘的机会。你能来这儿修行,我凭什么不能?”
“强词夺理。”岳景天沉声,“人与魔岂能混为一谈,你身上邪气四溢,也有脸说什么修道、什么结缘!”
“我邪气再盛,也比不了你身上的凶杀之气。”司樾抬眸,看了眼他背后那浩气凛然的剑影,“小剑呐,算了罢,就当是放我一马,给个面子,睁只眼闭只眼不行吗。”
“今日若放你离开,明日还不知会生出何许事端。”岳景天冷声道,“司樾,我再问你一遍,是束手就擒,还是死在我的剑下!”
这话没让司樾如何,倒是把纱羊听得一惊。
隔着老远,她冲司樾喊道,“司樾!你、你别忘了正事!”
她实在是为岳景天捏一把汗。
三千年那一战,七十二武神一同展现法天象地都没把司樾怎么样,如今岳景天不过幻化出一把剑影,就敢这般嚣张。
纱羊明白他是除魔心切,可还是心中抓狂——这人根本不知道这眼前这寒酸的女人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