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42)
他现在不仅没有那种久睡后的昏沉感,反而浑身轻松,神台清明。虽然明知系统说的才是对得,但睡了这么久,依然让景长嘉有了一种荒废时间的焦虑感。
他大步流星钻进盥洗室简单洗漱了,才离开房间准备往厨房去。
路过客厅时,他脚步突然一顿。
侧头一看,天上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雪。
雪花缓慢又郑重地落下,无声无息染白了世界。
景长嘉踱到客厅的落地玻璃门边,隔窗看着窗外的世界。冰冷的雪气从门缝钻入,悄悄将他的指尖冻得青白。
未来的圆柱世界里没有雪。生长在中下层的贫民只有无尽的白天与黑夜。四季变换是上层居民的特权。
现在初雪既落,应该与朋友饮酒长歌才是。
他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直接按了下去。
可手机响过两声提示音后,他又突然惊醒,反手挂掉了还未接通的通讯。
这都几点了,哪里能叫人出来饮酒长歌。
景长嘉失笑收起手机:“系统,弘朝那边是什么时候了?”
“秋收已过。”系统回答道。
景长嘉闻言一愣。
秋收之后,那就该征徭役了……
杨以恒你最好是别发神经。景长嘉微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 * *
满载货物的船队在定海岛的大型渡口落锚。
船体刚停稳,就有码头的船工涌了上来。他们一边帮助停船固定,一边大声问:“老爷们,需要卸货工不?”
船上的人叼了根自己卷的草烟,笑道:“你们搁边儿去,老爷我先逛逛再说。”
说话的人虎背熊腰,背上别了把长刀,一看就是常年在水路里讨活计的水匪汉子。他发了话,涌来的船工不敢再劝,都闭嘴散了开去。
就在这时,有人踉踉跄跄地从船舱里走出来,趴在甲板上对着海面就吐了。
谢自强扫了他一眼:“周公子何苦要跟着,呆在京中做你的大少爷不舒坦吗?”
周贯容惨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那是无咎让你找的树,我得帮他种好。”
他不知那些树有什么要紧的,可无咎要的东西,自然有他的道理。作为朋友,他应该替无咎看好他的树。
感觉好受了些,周贯容就撑着船舷直起身,问:“这是什么地方?”
“海中洲。”谢自强说完,不再搭理他,只转头对船员们道,“老规矩,你们下船去把货换一换,明儿启程之前记得回船。”
船员们兴高采烈地应了,各自拿了些好卖的物件就下了船。
谢自强特地等了等,等周贯容白着一张脸走到他身边,才粗声粗气地说:“走吧。”
周贯容跟着他下了船,才走出码头,就被鼎沸的人声吓了一跳。
码头之外,两侧道路上竟全都是支着小摊的摊贩们。有卖鱼虾的,也有卖海里来的物件的。若非空气不好闻,这地方热闹得与京中西市也无甚差别。
周贯容喃喃:“原来这都是海中洲……”
定海岛,又名“海中洲”,乃是弘朝唯一的离岛大港。自先帝登基开放海中贸易,又经云中郡王与当今陛下的扶持。不到二十年,这个原本远离大陆的海岛就发展成为了弘朝的第一大港。
数不清的物华天宝自这里流入弘朝,在京中贩出天价。
而近两年,京中的新粮种与首饰,江南的扎染布匹,西疆的瓜果枣干,也都是海中洲的紧俏货。粮种虽禁止出海,但自海中洲出发,不管行往东西,都能回到弘朝。水上货商们只需买东贩西,也有极大的利润。
“你有什么想买的,最好现在买齐。”谢自强提醒他,“明儿上了船,船队会直奔福建。”
周贯容看着两边,呆愣愣地正要点头,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
撞他那人身形佝偻,身上的衣服却鼓鼓囊囊的发硬。撞上来疼得周贯容直皱眉头。
一对上周贯容的眼睛,那人就陪笑道:“大老爷,要点新鲜货不?”
周贯容皱着眉头,刚想拒绝,就听走在前面的谢自强问:“什么新货?”
撞人的人一看到谢自强,就有些发怂。可他咬咬牙,还是道:“老爷和我一边瞧去?”
这话越听越不像正经买卖,周贯容看着谢自强,不着痕迹地摇头。谢自强却直接说:“带路。”
他要去看看新货,周贯容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那撞人的佝偻着身体,却格外灵活。几个转弯就带着他们远离了码头。随后他左右观望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从衣裳里摸出一块褐色物品:“这个,要不?”
“土豆?”周贯容失声道,“你……”
“大老爷认得,那就无需我多言了。”那人高声打断周贯容的话,“老爷要不?”
谢自强叼着草烟,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人几眼:“你有多少?”
那人立刻问:“老爷要多少?”
谢自强哼笑道:“你有多少,我就敢要多少。”
“这……”
见对方犹豫,谢自强直接扔出一锭银子:“够么?”
那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那人手忙脚乱的捧在手心,竟是呆住了。
谢自强不耐烦地催:“问你呢,够不够!”
“够,够了!”那人连忙说,“老爷,那,那你怎么拿货?”
谢自强皱着眉,不紧不慢地说:“不急,你先和我说说,你这些土豆都是哪里来的。”
“就……村子里,收,收来的……”那人嗫喏道。
谢自强眉毛一挑,直接接下身上长刀,往那人眼前一贯!
金属砸地的声音吓得那人一哆嗦,几个土豆又从衣服里滚了出来。
谢自强一脚踩上落地土豆,也不说话,只死死的盯着那人细看。直看得那人哆嗦得双眼泛泪,细声道:“真的是村里收来的,都是大家留着自己做种的。”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衣服。周贯容这才发现,这人的外衫只有薄薄一层,周贯容以为他衣服里塞着的是棉花和冷稻草,才会那么鼓鼓囊囊。
可实际上他衣服里塞着的全是土豆。
这般冷的天气,他是怎么挨下来的?土豆难道还能给他保暖不成?
周贯容尚且震惊着,那边谢自强几句话的功夫,却已经问出了实情。
土豆当真是从村子里收来的。只是那些土豆,原本都是村民自己留着做种的。可现在新粮种税,还有各项杂税,逼得他们只能把自留的土豆拿出来卖一些。
“也幸好现在这个新的土豆还能卖个高价钱。”那人打着颤,不敢欺瞒,“大家伙各家卖上一些,也还能过得不错。”
周贯容脱口而出:“可是,粮种不是官府负责给各家农户种植的么?!”
“都被那大门大户的瓜分啦,哪里能给咱们老百姓呀?”
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都说了。那人破罐子不摔,也不怕了:“秋收了,朝廷要粮食。官府不也得要么?快要过年了,乡绅们的年礼不得要么?还有入冬那些大老爷们的酒礼,不得要么?也亏得这新粮种产量高,各家偷摸留着一些也不碍什么事。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