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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605)

作者: 沙漠 阅读记录

“张大哥!”薛破夜亲热地叫道,正要上前拉他手,张虎却恭敬地屈身道:“都察院铁三营张虎见过薛大人!”

薛破夜急忙扶住道:“薛大哥,切莫如此,你我是好兄弟,官场上的这一套,就不要放在这里。来来来,快进来,你我好些日子没见,可要通引一番。”回身叫道:“胡总管,安排酒菜,我与张大哥不醉不休。”

胡总管急忙答应,便要下去安排,张虎急忙道;“薛大……薛大人不必客气,张虎此来,是有事请求,这……这酒菜就免了吧。”

薛破夜瞧见张虎的精神很不好,而且脸色奇差,皱起眉头,正色道:“张大哥,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吗?我说过,你我是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小弟若是能办的,一定全力去办。”

张虎叹了口气,道:“薛大……薛兄弟,你是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御史大人当初没看走眼。”

薛破夜拉着张虎的手,在一处小亭子坐下,道:“张大哥,老师最近可好?是了,马三哥他们可好?”

张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好。薛兄弟,他们三个,在兵变那日,已经死在了长街之战,我是侥幸活下来了。”

谭子清手下有四大护卫,张虎口中的“他们三个”自然是指其他三名护卫。

薛破夜神色黯然,那一夜,都察院精英尽毁,想不到其他三人也死于那一战。

一阵沉默之后,张虎才道:“御史大人如今重病在身,这两日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眼看着……眼看着……哎,薛兄弟,你若能抽出时间,还请你去见一见御史大人。御史大人这几日一直发烧,迷糊中总是叫你的名字。”

“啊!”薛破夜大吃一惊,站起身来:“老师他……老师他真的病了?”

他也听说,谭子清患有重病,一开始还以为谭子清只是想避开争端出得点子,想不到竟是真的。

张虎点了点头:“大夫也看过,御史大人是寒热重症,恐怕是……是凶多吉少了。”

薛破夜当机立断,大声叫道:“胡总管,备车!”拉着张虎的手,道:“张大哥,我这就随你去见老师。”

张虎眼圈有些红肿,叹道:“薛兄弟,你……你是条汉子!”

……

……

谭子清贵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虽然平日里在都察院的时间远远多过在家中,但是他的府邸却也不小,虽然及不得薛破夜的总卫府,但是在京都这块地方,也算是颇具规模的府邸。

据说谭子清早年在皇帝陛下还没有登基之前,就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贴身护卫,皇帝登基后,便成了皇帝陛下的近臣,深得皇帝陛下器重,官位也是一路飚升,到了最后晋升至都察院左都御史。

都察院是皇帝陛下亲创的暗黑机构,负责情报暗杀监察百官的职司,将都察院交给谭子清,可见对其是深为器重的。

薛破夜的马车停在府前,却见府前已经连一个下人都没有,给人一阵极为凋零之感,这条街的行人也是极少,显得很是冷清。

薛破夜随着张虎进了府,只见府内一片宁静,转了几个院子,才来到一处极雅致的院子里。

院子里,却已挤满了人,一看就知道是谭子清的家人,几十口静静地站在院外,每个人的神色都带着一丝悲伤,甚至隐隐听到女人低低的呜咽声。

薛破夜皱起眉头,这种气氛让他感觉很不好,似乎谭子清已经危在旦夕一样。

“夫人……这是薛侯爷!”张虎走到一名贵妇人身前,恭敬地道。

那名妇人四十多岁年纪,不到五十,看起来很是贵气,极是端庄,听张虎这样说,急忙过来,竟是跪倒在地:“见过薛侯爷!”

薛破夜受封子爵,按照大楚的规矩,即使是谭子清的妻儿,那也是要下跪行礼的。

谭夫人一跪下,身后一大家子也都黑压压跪成一片。

薛破夜知道这便是谭子清的夫人,那是自己的师娘了,如何受得她的跪,急忙道:“夫人快起,夫人快起!”不好出手扶她,只是连声叫起。

谭夫人这才起身,刚一起身,薛破夜却理了理衣裳,跪下道:“学生见过师娘!”

谭夫人吃了一惊,忙道:“薛侯爷快起!”

薛破夜也不想让谭夫人为难,自己的礼仪尽到就是,爬起身来,问道:“老师现在如何?”

谭夫人指了指屋子,道:“老爷昏迷了半日,刚刚才醒过来,大夫正在里面诊察……只怕是……是不行了!”

薛破夜皱起眉头,却听“嘎吱”一声,屋门打开,一位大夫摇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三八七章 【托孤】

谭夫人率先迎上去,焦急问道:“大夫,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摇头道:“夫人,谭御史热毒侵入五脏六腑,病入膏肓,回天无力,小人……小人已经尽力了。”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

薛破夜快步上去,沉声道:“大夫,只要你能医好谭御史,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

大夫叹道:“实话说了吧,谭御史已经撑不了多久,即使再多的银子,那也是医不活了。哎,你们有什么话,快些说吧,迟了……只怕来不及了。”叹息着,快步离去。

谭家人顿时哭声一片,谭夫人眼泪直流下来。

薛破夜再不犹豫,快步上前,推门而入,扑鼻一股药味袭来,想是这阵子谭子清吃药太多,留下的味道。

只见屋中正中,是一张大床,一阵咳嗽声从床上响起,那咳嗽声,都让人担心病人要将心肺咳嗽出来。

咳嗽声后,却听谭子清的声音竟然有些艰难地轻轻唱道:“……只教得风雷……齐动穿云霄……何日得尝……所愿……!”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薛破夜只感到心中一酸,轻轻走到床边,只见谭子清闭着眼睛,轻轻地唱着,身上盖着被子,一张脸却瘦骨嶙峋,与之前大不相同,一双眼睛深陷,苍老无比,与往日的不怒自威有着天壤之别。

“老师!”薛破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一阵湿润,走到床边,轻轻唤道:“破夜来看你了。”

谭子清的歌声嘎然而止,缓缓睁开眼睛,瞧见薛破夜就在床边,有些吃惊,但是迅即微笑着,伸出干枯的手来,握着薛破夜的手,温言道:“你终于来了,好……好……!”

“老师,你……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薛破夜发觉谭子清的手也是一阵冰凉,竟然没有热气,看来已经是衰弱到极点。

谭子清微笑着,温言道:“你今日能来,老夫……很高兴……很高兴啊……!”

薛破夜就在床边坐下,紧紧握着谭子清的手,看着老人虽然深陷无神,却带着欢喜的眼睛。

“破夜……你我的师徒缘分,算是天意……!”谭子清轻轻道:“为师当初收你为徒,却是……存了私心的……!”

薛破夜明白,自己当初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却得蒙谭子清看中收为徒弟,百般照顾,自然有其原因,或许今日就能解开其中的谜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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