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说:我让马停,马不停,跑了好远,我怕你有什么事情,我又看不到你。我就跳下来了。
我抱着喜乐说:没事情的啊,你看,我们到了长安,找个跌打铺子,买上上好的药材,敷在身上一定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来,你骑上马,我们找个能睡的地方睡,不能再在野外睡了。
喜乐说:我不要它了。
我说:它毕竟是一个畜生。我那脚可能踹重了,是我不好,没想踹出去那么远。你只要没有事情就好。小扁它好歹也带你跑了那么远了,我惩罚它,再踹它一脚。
喜乐说:你不能再踹了,再踹它就先去长安了。
我说:也好,这说明这马还是可以跑的,我看看,你走动走动。
我扶着喜乐站起来,喜乐走了两步,说:没什么事情的,就是和衣服碰到的地方痛。
我仔细看看伤口说:这样,要用水冲一下。
喜乐说:没事的。
我说:一定要冲的,你把那瓶从万永那儿偷的——不是,是拿的那瓶什么水拿出来,我给你洗洗伤口,应该很管用。
喜乐一下搂紧行囊说:不行。
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财迷。
喜乐说:不行,万一你中毒了这药水还可以用,用剩下还可以卖,卖了银子就可以把我们的灵赎回来,还富余很多银子,我们就可以在逐城或者长安或者哪儿的买一块地,盖一间房子。这样就不用睡在树下面让雷劈到了。
我说:那你伤口怎么办?
喜乐说:没有关系的,不是利器伤的。到了长安再说。
我说:行,那你坐上小扁,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只听到不远处马蹄纷乱,我说:妈的,他们可能还是看出破绽了。我还以为几句话摆平了呢,害你摔那样,我灭了他们。
喜乐说:到底怎么了?
说完人马已经到眼前。带头的下马就是一个鞠躬,说:两位英雄,在下刚才说了一些冒犯吾皇的话,实属无意,实在是喝多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我说:放心,我知你是无心,我也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
他说:好,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有气度的人,以后到逐城就找我,你的哪个兄弟什么的抓进去了尽管跟我说,我把他们都放了。
我说:好,没你的事了。
带头的告辞过便又带着人马匆匆离开。马蹄远去后大地恢复死静。我把喜乐扶上马,牵着小扁慢慢走。
喜乐说: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慢慢跟你说。
一夜无事,喜乐悄悄在马背上睡着。白天稍作歇息,吃了点东西,又赶了一天路,星夜不停,在第二天感觉夜色最深的时候我们到了一片墓地。
我说:喜乐,长安就要到了,这一片墓地一看就知道是大地方,往前不远,就能到了。
喜乐说:这里怎么这么多雾气?
我说:不知道,我记得师父说过,这样的地方阴气总是很重,况且这又是一天里阳气最弱的时候。
喜乐说:你能不能看到什么?
我说:完全不能。
喜乐说:灵魂呢?
我说:那恐怕只有灵魂能看见。
喜乐问:死掉是什么概念啊?
我说:就是不动了不想了。
喜乐说:死和活是不是矛盾的啊?
我说:不知道,有所联系。
喜乐说:可是两个不能共存的东西能有什么联系呢?
我说:只是说说。你不要和师父一样,有些东西的深究只是一场残念。
喜乐说:我有时候想,我没有什么亲人,你如果不在了,我就应该死掉了。
我说:胡说八道。我觉得你是很坚强的人,坚强的人是活最长的。
喜乐说:那你说死掉的人怎么办?
我说:我想,他们还是自己所想,并不知道一切,依附到一个新的生命上。
喜乐说:听不明白啊。
我说:就是说,你现在觉得全世界你就知道你一个人的想法,你死掉以后,还会有一个你,就知道你自己一个人的想法,只是一切都和上一次不一样了,而上一次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喜乐说:那这是转世吗?
我说:不能那么说。因为是重新的一次。上一回你唯一所知道你自己所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再如何已经去了。
喜乐说:真是的。
往前再行几十里,赫然出现威严城门。长安终于到了。这个繁华国都。
伍
看到打不过的,就跑,记住,差太远的,精神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道理这个东西,其实是没有道理的,任何一句话都是道理,如果你一味要道理的话。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长安是一个很久远的地方。这虽是第二次,但第一次着实匆忙,而且心情也完全不一样,几乎没感到任何东西,甚至没觉得它大。不过我一直觉得这名字着实很好听,倘若我是君主,我也选择叫这个名字的地方为国都。我都已经忘记确切在外的时间,所幸我在寺庙里并没有什么样的思想,对于我佛也并不那么崇敬,仿佛一切都是无所谓。关键的错在师父,他太放纵我,我只是占了一个很好的法号。得到同样待遇的是我的师兄。我和他只是被剃秃而已,其他一切都向浪子方向发展。所以我对师父还是很感激,而所谓报效少林或者其他类似的完全是属于报效师父。
而长安,就是遥远的地方,因我小时候一直弄不明白那一帮子人到底在干什么。无论国事如何要怎么放松,我只是设身处地地想,一个男人,身边有上百个姿色万千的女子,那他还能干什么,怎么想都是什么都干不了除了干。
这便是一国之主,并且找了一个有势力的异族老大的一堆女儿中长得能看的一个封为正宫,一年见不了一晚上,那人可能因为相对纯洁,难得房事,所以被称为一国之母,并且母仪天下,意思就是给天下所有的人看,大老婆就是没小老婆得宠。我做个表率,就不要争什么了,也争不过人家,暗中使坏就可以了。
而长安的闻名在于声色繁华,街上看见出来工作的女子不是卖菜的就是卖身的。并不是卖菜的高尚,是因为有些女人搁在一起,你就能觉得有些只能去卖菜。据说,长安有大大小小声色场所将近三百处之多,这是国家鼎盛的象征,难怪皇帝最近微服私访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我和喜乐刚刚进城门就被震惊,喜乐说:这比逐城大多了。
我说:是啊,你看那楼,这要在逐城就是最大的酒楼了。
我走近一看,发现只是城关处,就是办一些出城进城手续的地方。小扁是从少林寺脚下小集镇上带来的马,从没有见过世面,看到这等景物,自然迈不动步。我又想从后面给一脚,后来觉得那是乡下人的作风,应该手里拿着扇子,将缰绳轻甩身后,然后自己知道多辛苦地拽着它走。
喜乐说:哇!你看,好大啊,走了半天还看不见那边城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