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66)
阿罗嘲讽似的说道:“这远近的人,从来都是只知道袁家世代钟鸣鼎食,袁重渡年轻的时候,都叫袁公子,翩翩不浊于世;后来又叫袁大师,造福乡邻,为人称颂,不然他怎么能做袁家的掌门?”
我点点头,道:“袁重渡的名声确实不错,在术界江湖中,也是相脉的泰斗级人物,德高望重。自然是谁也不会想到他私下里是这么龌龊的伪君子。”
“呵呵……除了我们这一家不人不鬼的知道他的底细,可惜却又说不出去。”阿罗苦笑一声。
“你们就算能说出去,恐怕也未必有人肯信。”蒋明瑶道:“人情薄如纸,世人都只知道巴结家大业大的,有谁会去管破落户?”
我不由得瞥了蒋明瑶一眼,她这么说,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家族家道中落的伤心事?
“这是人之常情!”阿罗愤愤的说道:“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怎么看他,我们全家总归要报仇雪恨!反正也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我默默无语。
阿罗一家基本上可以算作是全都死了,可是我和老二、蒋明瑶都还是活人。
阿罗一家可以什么都不顾及,但我总要顾及很多。
老爹就两个儿子——我和老二,不能全都死在这里。
蒋明瑶,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千里迢迢的偷偷跟着我来,我又怎么能叫她死在这里?
所以,我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火拼的时候,遇上了大危险,一定叫老二和蒋明瑶逃了!
对呀,突然间我灵机一动:如果他们现在就能走了,那岂不是更好?那我便全无后顾之忧了!
第57章 藏身尸穴(二)
我刚要开口说,转念又一想,不能这样子明说。
一旦我这么说出来,不但老二和明瑶决计不会听,阿罗一家肯定也会有些不舒服的。
要用智谋,把老二和明瑶骗走才好。
思索了片刻,我挠了挠后脑勺,努力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来,道:“哎!我想起来了,来之前,我老爹说过,如果在太湖遇到什么敌人,很难对付的话,就叫我去搬救星!南京城里有咱们的救星啊!”
“啥?”老二诧异的问道:“老爹说过吗?”
“老爹跟我说的,那时候你去收拾行李了!”我说:“不然,就凭咱们两个,老爹会放心吗?”
“真的假的?”老二狐疑的看着我。
“真的!”我挠了挠头,语气肯定的说道。
“如果有救星的话,那就太好了呀。”阿罗欣喜道:“说实话,就凭咱们几个,还真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呀。”
“救星是谁?”蒋明瑶和老二一样,也都狐疑的看着我。
“就是我的二叔父啊!”我说:“他老人家前些日子来南京办事,还没有回去呢。老爹说,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就去南京城找他。我二叔父的本事是极高极高的,如果他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呀!”阿罗道:“不过,要怎么才能请到你二叔来呢?”
“这个要去找他了。”我挠挠头,假装沉吟了一番,道:“可惜阿罗和潘清源兄弟都出不了东山,而我的腿上也有伤,行走不方便。所以,也只能叫弘德自己去南京走一趟了,但是,弘德自己办事又不牢靠,我不放心,所以啊,最好是叫明瑶跟着,这样就很好了,明瑶还能护着他……”
“得了!”老二突然打断我的话,道:“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挠三四回头了!生虱子了还是长虼蚤了?”
“啊?”我脸上一热,赶紧掩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你瞅瞅,还没问你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瞎话,你就不打自招了。”老二说:“我还不知道你?你以为你是我啊!你就没有说瞎话的天赋!说的乱七八糟的,是想把我和明瑶姐支出去,对?怕我们拖你后腿,对?嘁!小聪明!”
“弘道哥,你这样子太瞧不起人了!”蒋明瑶瞪着眼说:“就你是行侠仗义的大丈夫,我们都是贪生怕死的弱女子和懦夫对吗?!”
“我,我不是这意思……”
我连忙解释,却又解释不出个一二三来,吭吭了半天,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刹那间,从脸颊上热到了脑门后,心中也顿时感觉嘴笨真是要命,还开始暗暗佩服起老二来,他怎么就能说瞎话不眨眼,不脸红呢?
娘就经常嫌弃我不会说话,说我聪明不如老二。
老爹也常常教育我说,要外圆内方,外圆内方,可我就是学不会。
将来自己一定要生出一个能说会道的儿子来!
教他外圆内方,外表伶牙俐齿,四面玲珑,内里刚直不阿,诸邪不侵。
刚好弘字辈之下是元字辈,生出来儿子就叫“元方”。
“你想什么呢?你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蒋明瑶瞪着眼盯着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挺能白话的吗?”
“我……”明瑶真是厉害的姑娘,问得我无言以对。
“陈大哥,我是能理解你的心情的,但是你想想呀,这个时候,陈二哥和蒋家姐姐能出得了东山吗?”阿罗道:“袁重渡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也不一定能找到船只呀!”
“唉……”我叹息了一声。
阿罗说的是。
都眼下这紧要关头了,明瑶和老二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宁楠琴肯定在东山周围布下严密的防范。
她和袁重渡是地头蛇,明瑶和老二怎么能斗得过?
“哥啊,没事的,退一万步想,这墓穴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二说道:“咱们就算是打不过那老淫棍和老妖婆,也能藏在这里保着命啊。时间久了,老爹看咱们没回去,也没有捎信儿回去,能不着急吗?他老人家着急了,能不来看看吗?他老人家一来,还能有老淫棍和老妖婆的活路吗?”
老二说的尽是歪理,但是却也能让人安心不少。
还是尽自己的可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奋力一搏,生死也确实是未可知的。
这么一想,我便朝蒋明瑶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那样说。”
“你就是心里太悲观,太消极,这样不好。”蒋明瑶说:“既然要斗,就要积极乐观的斗!”
“对,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与老淫棍、老妖婆斗,其乐最无穷!”老二又开始胡扯了。
还是明瑶说的是,我的性子确实是容易悲观的,容易消极的,但我却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就是天生的性格。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但明瑶说的又很对,既然要斗,就要积极乐观的斗!
我问阿罗道:“阿罗,我带的法器,都被你的茶水给污了,你既然说那茶水是你炮制的药,那有什么法子能解吗?”
阿罗笑着说:“你的法器就是那阴阳罗盘、丁兰尺和相笔?”
“是的。”